“啊，”少女这才如梦初醒般意识到自己是在探望伤者，但脑子却暂时还不太清醒，扭扭捏捏拽着自己的衣角，不知道说什么好，“我，那个……”

“……”

赫尔莫看着对方，他认出这就是前天晚上那个少女。

保暖而美观的衣服、保养得当的双马尾卷发、虽然无意义却让她显得更漂亮些的小首饰、身后站着的三个不苟言笑的正装人士，一看就知她家非富即贵。再一看门口的两个礼盒……莫非是要来道谢的？

「小子，看对方的表现，本来可能确实只是来道谢的，但现在嘛……」洛特窃笑一声，「我是该说你天生适合当小白脸吗？你的脸貌似让对方有了些其他的想法。」

「……」

「喂，怎么不回答我？我这回可没说你什么坏话吧。难道你觉得我说你小白脸是骂你？不是吧，我这明显是夸你长得帅、有魅力，你难道没听出……」

「事情，很麻烦。」

「啊？」

赫尔莫不再理洛特，他伸出左手晃了晃，却仍然不做声——他要让少女先说话，这样才能掌握主动权。

实际上，不止他感到有些紧张，就连仆人们也有点紧张起来了——自家这小姐该不会就这样对那个留慕人一见钟情了吧？他们低低地交头接耳，而少女当然是听不到的。她局促不安地低下头，不敢再直视赫尔莫，费了好大力才从嘴里嘟哝出几个词，“你好……你就是……洛卡?文笛克斯吗？”

“我是。”

“你……”少女声若蚊鸣，她本以为这个救下她的人会是个可靠的硬汉大叔，却没想到只是个青年，“好年轻啊……”

“……是。”

“那个，我、我是来探望你的……”

“我，看出来了。”赫尔莫沉着地说，“感谢你的善心。然而，你也是受害人，还不确定你的失忆有没有什么后遗症。此等时刻，还是静心在家中休息为好。”

“这怎么行？！”一听这话，少女顿时激动起来。她小跑到赫尔莫病床前，两条马尾如兔子般可爱地一蹦一跳，但这场景只使后者眯了眯眼而已。不过，少女看起来并没有要对他下手的样子，而是叉着腰，认真地说：“道谢就一定要面对面，我才不是童话里不讲礼的那些坏皇后呢！而且，你可是被枪击了，情况比我严重，我怎么能不来看看你？”

“……那么，你现在看到我的状况了。”赫尔莫稍微往远离少女的那一侧挪动一下，“我的情况很好，真的很好，不需要担心。”

“胡说！你都住在病房里了！”

“没有好到一做完手术就能回家的程度，但也没差到需要特意有人来照看。”

“可是，你的脸那么苍白？”

“因为我是留慕人，本来就是这样的。”

“唔！”

少女一时无话，这时，她才发现她跟赫尔莫的距离还不到一米，霎时又是一阵脸红。在这个距离，她甚至可以看清眼前人的睫毛。她马上往后退了两步，不自觉又开始紧张地在指间玩弄着自己的发梢，“你是……留慕人啊。你的眼睛，跟我们不一样呢。”

“……是的。”

留慕人有黑色的眼睛，希赫斯人有银色的眼睛，这是肉眼可见的事实，赫尔莫不明白她为什么特意要指出来。

「小子，第一次遇到这种事？」

「……没错。」

「以前就没人跟你说过这话？」

「没有人会特意只说这么一句就不再继续说下去。只从这一句话，我听不出她想要表达什么。」

「……算我多嘴，我的错。」

洛特无力地干笑两声，随即噤声不言，留赫尔莫一人面对这从未遇见的情况。他想，刚才那也许只是一句感叹？又或者是句威胁？他读过很多书，历史书自然包括在内，而历史上有很多这种例子——借着一些特定生理特征来对不同族裔的人开展迫害的例子。

「……我觉得，对方不像是要害你的样子。」宛如知道赫尔莫在想什么般，洛特又发声了。

「你想说她看上去对我挺有好感，是吗？」

「没错没错，正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