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将早将符落璃自上而下打量个遍,这眼生的小姐,着实令他身心一震。此时的落璃,正是二八年华,身段更加窈窕纤长,一张欺雪赛霜的脸,半是明艳,半是娇美,当真容色出众,气度非凡。
这武将正是李守贞之子李崇训。他见落璃生得如此出众,而府中女眷及亲眷中,并无这样一号人物。心中已明就里。
他拱手一揖,掩不住面上的惊喜:“莫非这位便是魏国公府上的千金符小姐?”
落璃生于将门,见过无数骁勇兵将,见这武官一副萎靡惊惶的模样,想来必是河中城里的叛军将领,心中已存了几分轻视。
她客气而疏远地福了福:“正是。”
李崇训抬起眼,打量落璃的眼光,不由多了几分亲近:“在下李崇训,虽与符小姐有婚约在先,对小姐的相貌才学,早有耳闻,但一见之下,还是大为惊艳。”
落璃简直……不能更吃惊……这……这就是她未来的夫君,这也……和她的期盼,相差太远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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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符落璃对这门亲事,以及对她爹爹的眼光,陷入极度后悔质疑的境地,无法自拔时,河中城外,郭威的营帐中,来了一位自称“故人之子”的不速之客。
“报——有位自称禁军都指挥使赵弘毅之子的人,求见将军。”
赵弘毅?这个名字的确不陌生。郭威不怒自威,声音洪亮道:“传——”
人是带上来了,可郭威,完全愣住了。
怎么说,也是汴京都城里禁军长官的儿子吧……这是几天没吃饭了?
眼前的青年,哪有一丁点官宦子弟的模样。他身上的长袍已辨不出原本的颜色,头发更是乱蓬蓬像个雀窝。只是,满头满脸的灰汗尘土,也掩不住一双灿若星辰的黑眸。满不在乎的神色里,自有一种天生的温和乐天。
这个身材英挺高大,同时又衣衫褴褛的青年,恭恭敬敬地一揖到地:
“赵元朗见过郭世伯。”
郭威虚扶了一把:“世侄在行军期间,紧急前来,可有何要事?”
“我想投奔世伯,行军打仗,为您效力。”赵元朗言辞恳切地道。
“哦?可是,要想从军,为何不在令尊军中?却偏偏舍近求远呢?”郭威好奇地问道。
“实不相瞒,我不想依靠父亲谋职。且已在外游荡了两年,却混得特别凄惨。”赵元朗坦坦荡荡地说出离家的经历,不见丝毫狼狈。
赵元朗眼中闪烁的不屈乐观,令郭威恍惚想到了十八岁从军的自己。他从容一笑:“那你来投奔我,又想谋个什么职位呢?”
这是打算收留他了!赵元朗脸上立时绽出真挚惊喜的欢笑:“元朗只想当个最普通的兵卒,多谢世伯成全!”
郭威对帐中斥候说道:“传郭荣进帐。”
不多时,一个长身玉立的青年公子步入帐中。赵元朗眼睛蓦地一亮,但见眼前之人,真是说不出的俊美英朗,如雕似刻的面容,别有一种冷漠疏离,却也正因如此,才越发显得卓尔不群,清贵出尘。
“荣儿,这是我故人之子赵元朗,从今起,就收归你那里,做个亲兵吧。”
“是。”
郭威的亲侄儿兼养子郭荣,乃郭威账下左监门卫大将军。他向赵元朗投去清冷的一瞥,淡声道:“随我来。”
出得大帐,望着河中城上高远的浮云,郭荣对身后蓬头垢面的青年道:“私下里,你可以叫我柴荣,我的本名。”
而那天生开朗,又有些不拘小节的青年,搔了搔连月未洗的头发,朗声道:“我叫赵匡胤,字元朗,还请柴兄多多关照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