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瑶置若罔闻，抱着胸站在教室口，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她。激起苏小爽的愤怒竟让她体会到了有如吸食□□般的快意。她意外地很享用，并想要更多这样的快乐。 她话语轻挑，音量不减：“你也有求人的时候。” 苏小爽声音清透，一字一句道：“可是你影响到的不仅仅是我。” “现在来装圣母白莲？”林瑶冷笑，“晚了。” 教室里有喜欢看热闹眼睛一眨不眨的，有刷题刷累吃片西瓜偷个闲的。但也有对风流韵事没有任何兴趣、沉浸在紧张氛围里惜金如秒的，他们皱起眉头，对林瑶和苏小爽聒噪的对峙心有不悦。 苏小爽轻叹了口气，和此刻的林瑶讲道理，就像是拳头往棉花里砸。辅导教室不是适合吵架的地方，她不希望自己总是把平静的水面搅得惊涛骇浪。 苏小爽直起身子，合上书，快步走到林瑶身边。 她眸光一闪，灵巧地扣住林瑶的手腕，稍微施力，林瑶一个踉跄就被拉出了教室。 苏小爽手臂白白瘦瘦的，但煞是有劲。 与拳腿纷争相隔的学霸们纷纷瞪圆了眼睛，心说这莫非就是苏小爽传说中的一姐气派？ 只是近日来她清淡低调，容颜素净，竟难以让人联想起过去叱咤江湖、出手狠辣的她。 教室外，林瑶狠力挣离苏小爽的禁锢，手腕上晕出大片红痕。 “你疯了！”她竭斯底里，尖细的嗓音里扯出一丝沙哑。 她讨厌受制于人的感觉！非常讨厌！ “你冷静一点！”苏小爽虽然出离愤怒，但近日林瑶情绪总是冲动而反常。这让她自然地想起了顾星辰的母亲，那个时而癫狂时而厌世、最后断然了结自己生命的女人，一时间也不忍与林瑶争执。因爱情的背叛而一蹶不振，步步趋入极端的深渊，这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 林瑶自不理会苏小爽的劝阻，眼眶泛起狠戾的血色，像惊怒的狮子一样向她扑去。“以前不是总有人保护你吗？今天我倒是要看看，失去庇护的你到底有多厉害，不过是些只会搔首弄姿的花拳绣腿罢了。” 苏小爽下意识地躲闪，内心打着剧烈的鼓点，像闷热天气里的大雨狂躁地砸在水泥板上。其实她从来没有打过架，甚至没挨过打。她的父母把她小心翼翼地呵护在手掌心，白白净净地长大了，皮肉伤极少有。加上就读的高中是精英教育，校园暴力在她的身边几乎是销声匿迹的。 但她的身体先过她的大脑做出了机敏而迅捷的反应，她的身体似乎留下了她过去的肌肉记忆。 林瑶伸手要揪她的头发，屈膝要顶她的腹部，出拳要砸她的口鼻，但每次都被她轻松而利落地闪避了。 但她却不进攻。 在林瑶看来，苏小爽像极了在退让，那是一种张扬的挑衅和轻视。 “啊——”林瑶嘶喊着，震碎了校园的清寂，眸光中透着鱼死网破的冷戾和狠绝。 …… 宋成挂着耳机在教学楼前的香樟树下等苏小爽自习结束，直到麻雀惊飞，头顶的树叶震颤着掉落，他才发现林瑶在苏小爽的教室门口挑起了事端。心想自己刚和苏小爽好上林瑶又来惹事，恐怕面临着被二次分手的危机。他二话不说把书包扔在香樟下，一步跨两阶慌慌张张地跑上楼去。 教室的学霸们好不容易投入到学习中去，窗外战事却愈发激烈，再度勾走了他们的神思。他们忍不住放下纸笔，在窗边围拢聚集。 顾星辰执笔的手也顿了顿。 他还是决定去接杯水。 …… 苏小爽在拳腿交错之间看见顾星辰投来的目光，一时惊喜出神。林瑶狂风暴雨式的进攻自然容不下她的疏忽，灌满全部力道的拳趁机砸中她的腹部，苏小爽吃痛地唔了一声。 宋成刚跑到楼梯拐角处，恰好撞见，满面惊慌，双手控住林瑶的手臂，劝她道：“瑶瑶！你冷静一点！” 林瑶挣扎，声线因用了狠劲而轻微颤抖：“又是为了她？你也配喊我瑶瑶？！” 这竟还是他们分手后，林瑶对宋成说的第一句狠话。 她和宋成皆是一愣。 苏小爽一手捂着腹部，一手撑着栏杆站起来，认真地对宋成说：“你确实应该和林瑶有一个交代了。” “那……”宋成神情复杂地看了她一眼，眼睛里写着“苏苏对不起，你等我回来”。 林瑶因嘶吼而喑哑的嗓音染上了隐约的哭腔。 她扑在宋成的怀里，拼命地呼吸着他胸膛久违的气息，抽抽搭搭：“求你……求你不要离开我。” …… 目送着他们的离开，苏小爽微佝着身子，垂着长长的眼睫。 “为什么不还手。”顾星辰把水杯放在栏杆上，抬手欲扶，在半空僵了一小会，又垂了下去。 “我应该还手吗？”她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修长白皙的手，声音低低的，“谢谢你还愿意和我说话。” 顾星辰沉默了一会，问道：“你作弊了？” “没有。”苏小爽抬起头来，想从顾星辰的眼睛里读出些什么。 没有信任，也没有不信任。 那双深潭一样的眼睛里，她好像什么都看不清楚。 “他们说你作弊。”顾星辰沉声说道，话语中仍然听不出什么色彩。 “笔记本不是我带进考场的，但也没有人会相信的。”但她还是忍不住向他解释，“这场考试对我而言……很重要。” “你不必一味退让。”顾星辰凝视了她一会，目光又很快移走，“不过女孩子总打架也不好。” 他接着说：“你去保卫室调监控吧。上个星期我看见她进了你的教室。” 她听着顾星辰的声音，目光放空在西边天空被夕阳浸红的垂云，一时间出了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