状元楼三楼雅间内,一男子面沉似水,俊秀的眉眼失去了往日的明朗。
“阿澜,你说,做我的妃子真的有这么不堪吗?”
太子身边的贴身太监名唤古澜,自幼服侍在侧,两个人说话没什么顾忌。此时,他一张胖胖的圆脸却是一副苦恼的表情。
“爷,你这话是怎么说的,依奴才看,您俊雅风流,玉树临风,一表人才,哪次聚会,那些眼高于顶的大家闺秀们不是恨不得把眼珠子粘在你身上。您没听到吗,为了做您的太子妃,这京中闺秀可是要把八宝斋都搬空了!”
一席话下来,男子并没有开怀,依旧一脸沉重。
“那话虽然难听,却也有几分道理,都是逐利而已,她们既然是一个个冲着太子的身分来的,真选上了难免要承担许多,在其位,谋其政,任其职,尽其责,就是我,也不过是这局中一棋子而已!”
阿澜见到少年的脸上不复往日的飞扬跳脱,恨不得跳起来骂娘。哪个不长眼的居然挑到太子的楼下来发表人生感言,偏偏两个窗户又都开着,他们耳朵又都没问题……
而且听那口气还是参选太子妃的人选,这样的大放厥词也不怕给家里长辈招罪!
“爷,要不要奴才让人去教训一下?”
阿澜一脸的愤愤不平。
“教训吗?那倒不必,不过可以让人去查一下是谁家的小姐,我倒要看看,她既是如此痛恨我身边的位置,又会如何对待接下来的各项选拔!”
男子褪去沉重,重新焕发出属于少年人的那种跃跃欲试的期待神彩。
阿澜心中一松,想不到这个小女子倒唤起了太子爷对待这次选妃的一丝兴致,连忙恭敬的答应了。
很快,楼下变故突生,一切发生在他们的眼皮底下。
当马车上男子下来时,太子瞳孔微不可见地收缩了一下。
叶修容并不知道自己随意发表的一席感触,已经听到了某人耳中。
医馆离这里不远,孩子很快送过去了。
因不放心过程中的搬运,叶修容跟温姨娘商量过后也跟了来。
这医馆专营跌打损伤,却座落在大周最为繁华的上京,颇有点英雄无用武之地的感觉,所以店并不大,里头就诊的人也没有,只一个坐堂大夫,并两个小伙计昏昏欲睡。
“这都包扎好了,你们还把人抬来干嘛?”
坐堂大夫颇不耐烦!
“大夫,这伤口我只是简单包扎止血,还需要你用药!”
叶修容解释着。
老大夫颇不情愿,可看着跟过来的刘大温姨娘等人,也不敢过分怠慢。
孩子被放在专为病人设置的硬板床上,大夫打开包扎,发现伤口处皮肉外翻,还在渗血,脸色就沉了下来。
“这样的伤势恕在下无能为力,还是及早准备后事吧!”
叶修容瞠目结舌,这里的医生讲话都是这么豪放吗?丝毫不顾忌患者家属的感受。
她一双妙目瞪得滚圆,一脸不解。
“就这样简单的皮外伤,怎么就没救了呢?”
“这位小娘子,你是病人家属吗?怎么说出这么无知的话呢?”
老大夫收起神情,一脸严肃。
叶修容一脸懵逼,怎么了,她好像没说错什么话吧。
“这小儿的伤势已重,深入肌腱,已损伤骨膜。这个时候不管什么药敷上,伤口都不可能自行愈合,只能逐渐腐烂,还没等腐烂,持续高烧就能要了他的命。”
一番话听下来,叶修容默然。
是啊,这里没有抗生素,无法广普消炎,真正的一个疮疔能要人命的时代。
她心情沉重,难道要她眼睁睁地看着这个孩子在这里等死却什么都不做?
老大夫看着叶修容安静下来,知道是自己的科普起到了作用,不禁有些得意。
“所以说啊,何必去做这些无用功呢,一条贱命而已。”
他早已看出,这孩子也就一外来流民。
这段时间,城中流民渐多,病死的饿死的,哪天不死几个呢,实在是见怪不怪,他可不想无事惹来一身骚。
不想这话却激怒了叶修容。
“你身为医者,怎能说出这种话?生命本无贵贱,在医者眼里,更应一视同仁。伤患送来医馆,哪个又不是因为遭遇生死攸关的灾难,
今天有患者在你面前,你不说好好救治,反倒先断人生死,既这样,还要你这样的医生做什么?”
叶修容慷慨陈辞,坐堂大夫却气得吹胡子瞪眼。
“你这女娃,怎么听不懂人话呢?我说救不得自然就是救不得,你说要救,怎么救?这样大的伤口,一定会化脓溃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