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我认识她的时候,还没有你现在大呢,也就十多岁的年纪。我的父亲当年只是一个小小的县丞,只因得罪小人,被栽赃陷害又打入大牢,母亲无奈只好带着我一起来京中找人托关系,谁知道人走茶凉,父亲昔日好友竟都对我们母女避而不见,母亲又气又累,病倒在客栈。其间延医用药,打点关节,中间的艰辛,我一一尝到。最后银钱使完,只得流落街头。”
温姨娘沉浸在回忆之中,神情惘然。
“后来,你们遇到了我娘?”
不想温姨娘如此低沉失落,叶修容接过话头。
“是的,在我最绝望最悲凉的时候,我遇见了你娘!她就像是一缕阳光,把我从冰冷漆黑中救赎出来。又把我们接到了荣安侯府,就是你外祖家,为我娘延请名医,直至病愈,其间甚至为我调停好父亲的官司。她真是难得一见的奇女子啊,心态豁达,见识广博。”
她神情温暖,似乎只是追忆这个女人都能给她带来力量。
“所以你知道吗,你两三岁的时候我就见过你了,标致灵动,玉雪一般可爱,当时我就在想,这小姑娘长大了不知道会怎么样?你果然是我想像的样子,美丽,灵动,还有侠义心肠。”
叶修容不禁暗暗感叹,这个身体的母亲,竟给她留了这样大的一个善缘!
她继承了前任的记忆,知道她这位母亲志趣高远,涉猎甚广,按说这样一个人和她那八面玲珑的父亲实在是有点不搭,难以解释,只能说一切因为爱情,它能让一个人暂时性失明!
“姨娘,那你们家后来怎么样了呢?”
“我父亲无罪释放后,看透官场黑暗,人情冷暖,于是辞官不做了。在这京郊置下几座庄子,过了田舍翁的生活。”
“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不为五斗米折腰,这才是做人的最高境界啊!”
这话让温姨娘非常高兴。
“有机会一定要带你去我们庄上住上几天,让你也体会下这做人的最高境界。”
说说笑笑,轻松随意。
叶修容奇怪,在她展现医术救治病人的时候,这温姨娘难道都不好奇吗?竟然连问一下都不曾。
或者在她心里觉得她的母亲无所不能,于是把她也教得无所不能了?
回府后,温姨娘让小厨房好好的做了一桌子精致小菜,把中午没吃上的午饭都补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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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王府。
作为大周朝唯一的一个亲王,秦王李玄逸的身分自是高贵异常。
只是众所周知的原因,他的身分也是尴尬非常!
因为他是先帝的儿子,而现任皇帝却是他的皇叔。
正因为此,一般情况他都是深居简出,尽量降低存在感,以免惹来不必要的猜忌。
此时,夜已深沉,秦王府的书房内依旧灯火通明。
李玄逸正挥毫泼墨在作一幅山水图,清俊的眉眼敛尽一腔风流。
下首站着的就是那刘大,正在向他禀告今天发生在活人堂的一幕。
“真不知道那小娘子是什么来历,看起来文文弱弱的,可是拿刀割肉那架式——简直就是老手啊!而且还用针线,把皮肉一层层缝起来,居然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当时我们几个都看呆了。王爷,您说说,那小姑娘也不过十七八岁,怎么胆子那么大啊!”
他说的激动,眉飞色舞的。
“王爷您知道她是用什么当线的吗?居然是头发,并且说这个是蛋白什么的,比较好用。那孩子也是好运,居然能碰到这样一个菩萨心肠的小娘子,又技艺高超……”
刘大双目精亮,翻来覆去的尽是夸赞那小娘子的话。
李玄逸停下笔,目光定定看着他,他尤自不觉。
只好问了一句:“后来呢?”
刘大莫名其妙:“后来好了啊,孩子伤口缝好后,她就走了。要说那孩子也不简单,缝线的时候已被痛醒,愣是咬着牙不吭声,连嘴唇都咬破了呢!”
“如此说来,你倒要好好谢谢她了。”
刘大更加高兴:“是啊,属下也想着要感谢她的,请她吃饭好了!”
“这个你看着办!好了,你先下去,让陈栋进来。”
李玄逸低声吩咐。
“哦。”
意犹未尽的陈大只得闭嘴,不情不愿地退了出去。
陈栋,作为李玄逸的心腹之一,一向执行的都是机密事件。他长相普通,人又是极其机灵善变,最适合做些探查工作。
“王爷!”
恭恭敬敬行完跪拜之礼方才起身。
“不必多礼!这次过去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这个时候才回来?”
“王爷,在进京途中遭难民冲散,后来循着蛛丝马迹,居然发现了这个。”
他呈上一枚铜牌。
秦王接过,只见牌上有刻字:上京叶府,何四
这是府中下人随身携带的名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