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牧坐在了台阶上,将买的东西放下。
“伺候你的那个老伯呢?”
“人家也得回家过年啊。”
姚望秋看着他,呵呵笑道。
“你怎么没回去?”
“我又没家,回哪儿啊。”
陈牧低头说着,心里颇不是滋味儿。
他鼻头一酸,呜咽道。
“你说人活着怎么就这么难呢……”
“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陈牧不想说,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他平复了下情绪,抬头看着姚望秋。
几天不见,他比之前要更瘦了,颧骨高高地凸起,脸颊却深深地凹陷进去,头发也变得灰白,乱蓬蓬的。
陈牧知道,姚望秋的病,根本不是自己得的。
他扭头看向院中枯萎的梧桐,幽幽说道。
“梧桐秋天好看,不知道还能不能等到那个时候。”
姚望秋语气幽幽。
“等不到了……”
陈牧惊悚,回眸看向姚望秋,泪水在眼中打转。
姚望秋看着他,苦笑不止。
二人眼中皆有说不完的委屈,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只好彼此看着彼此哭。
“一切都是因为我……如果不是严党他们要除掉我,就不会牵连到这么多的人……”
陈牧彻底绷不住了,将头埋到胸前,大哭起来。
他太压抑了。
从穿越来后,被毒害,被陷害,步步惊心,费尽心机,可还是有无数的人要治他于死地,还要因为他而牵连到无辜的人。
他太累了。
姚望秋看着他,满眼心疼。
“其实,严党他们要杀的并不是你,而是整个清流……你只是被卷进来了而已。”
他缓缓抬眸,眸中泪光流转。
“自古正邪不两立,我大明江山,绝对不能毁在严嵩这样的奸邪手里。”
姚望秋咬牙说着,目光中透着几分决绝,恍惚间,竟有了几分当年为刑部左侍郎的时候,为杨继盛仗义执言的样子。
陈牧神情复杂。
其实他心里清楚,大明江山摇摇欲坠,并不能都怪在严嵩父子身上。
说起来,他们其实也只是背锅而已。
尽管他们确实是罪该万死,但将大明走下坡路的罪名全都扣在他们身上,显然是不公平的。
严嵩倒台后,大明江山的并没有因此而好转,否则五年后海瑞也就不会上治安疏痛骂嘉靖。
之后徐阶也就不会被抄家。
隆庆朝内阁权力交替也就不会如此频繁。
张居正也就不会变法,最后也不会落得一个抄家,甚至差点被鞭尸的下场。
百年之后,明朝也就不会灭亡。
陈牧眸色黯淡,甚至有着几分绝望。
门外突然走进一队人马,锦衣卫的打扮。
“奉旨,带姚望秋进东厂审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