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牧一怔，嘴里突然被一股浓浓的血腥味充斥，一句话也说不出。

老仆眼神复杂，轻叹了口气，将门默默关上了。

一声鞭炮突然炸起，把陈牧给吓了一跳。

他呆呆地在雪地里走着，看着万家灯火，家家团圆，而他竟然无处可去了。

当时张居正对他说，只要他有事，完全可以找他张居正求助。

如今严嵩和严世蕃，已经对他亮出了刀子，张居正却不见了。

他还能找谁去救姚望秋？

徐阶么……

没有徐阶的授意，张居正敢躲着自己么……

被朋友出卖，被上司抛弃，无数的委屈憋在心里，却没处发泄。

这里一点都不好。

陈牧自己溜达了许久，也不知道走到了什么地方，觉得有些累了，便一屁股坐在一块石头上，看着漫天绚烂的烟花，第一次有了一种无比孤独的感觉。

他好想回家……

陈牧将头埋在胸前，闭上眼睛，便是一家团圆吃年夜饭的样子。

他们有没有发现自己已经不在了呢……

“陈牧？”

一声无比熟悉的声音传在耳中。

陈牧浑身起满了鸡皮疙瘩，猛一抬眸，泪眼朦胧。

严金秋就站在好几年前，穿着一身粉红色的小袄，外面罩着一雪白狐皮的斗篷，两只大眼睛，依旧水灵灵的，明星一般。

“傻子，问你话呢。”

严金秋笑着，轻轻碰了一下他的肩膀。

陈牧两嘴一瞥，忍不住哭了出来。

“我……你……你不是禁足了么……”

严金秋翻了个白眼。

“别提了。大年三十才把我放出来的……”

她话没说完，突然脸上蒙了一层桃红，羞涩地看着陈牧，吞吞吐吐说道。

“你……你都知道了……”

“唔。”

陈牧的脸也红了。

严金秋眼角挂着泪，笑了起来。

“我心里烦闷，原本想出来逛逛散散心的，没想到才出府门就碰见你了。”

陈牧这才知道，他一路走到了严府的东角门。

严金秋看了眼丫鬟，丫鬟会意默默走远了些放哨，只留下陈牧和严金秋两人。

二人心里都有小鹿乱跳着。

“我那耳坠……”

“在这里呢。”

陈牧从怀里摸出一个精致的绣囊，上面绣了一朵牡丹花，里面便放着那夜严金秋给他的金环耳坠。

“你父亲没为难你吧？”

“没有，只是说了我几句罢了。我常挨训的，小事。”

“你父亲不喜欢你么？”

严金秋轻轻点了点头。

“我是家里的庶女，又是私生女，因为当年我娘肚子大了来闹，父亲才不得已纳了我娘做姨娘，无奈主母彪悍，父亲冷漠，从小到大，我和我娘处境艰难……都习惯了。”

严金秋故作轻快地说着，眼底却泛着泪光，分明是委屈的。

陈牧满眼心疼地看着她，也终于明白为什么严金秋并不像寻常的大家闺秀，很大的原因大概是家主不肯栽培她，再便是她处境艰难，许多东西都要靠自己去争去抢了。

他轻轻握住她的手，哽咽一下，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