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官,大理寺差人来了,问钦犯怎么还不带去。”
李尧年冷冷说道。
“人都病成这样子了,还怎么审。”
他话还没说完,走进来一个小厮,瘦瘦高高,贼眉鼠眼,让人看了厌烦。
“小人是大理寺衙门的书办,奉了阁老的令,来带钦犯陈牧去听审的。”
这房间简陋,连张床也没有,一张折叠的竹床还是方才李尧年差人给搬来的。此刻陈牧刚刚吃了药,才昏昏沉沉地睡下,略微安稳了些。
李尧年斜眼看着那书办。
“我方才已经差人去禀报阁老了,钦犯发了高烧,话都听不见,才刚吃了药,便是审他,也不该这时候去审,怎么又来催了。”
书办冷冷看了眼竹床上的陈牧,眼中没有丝毫的怜悯,依旧说道。
“长官只是禀报而已,事还是要阁老定的,阁老一定要犯人去,也没法子。不过是个犯人,长官何必这么护着。”
方才严嵩在场上力排众议,一定要陈牧冒着天寒,撑着病躯去听审,分明是要逼死他,其他人大多都是敢怒不敢言。
严嵩差人,底下办事的都知道这是个吃力不讨好的苦差事,唯独这个书办抢着应承下来。
他原是个蠢笨又自作聪明的,全然想不到这是个烫手山芋,反倒觉得给严阁老办事,自己也有面子,因此如今站在李尧年面前,不免狐假虎威起来,口气甚是嚣张。
李尧年是什么人,从小刀枪剑戟滚出来的,被练就出一身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否则也不会赏识陈牧。便是他那个当指挥使的舅舅,有什么做的不当的地方,他也敢直接出言回怼,更何况一个小小书办!
那书办话说得十分不中听,态度又轻狂,他自然忍不得。
只见他闷不做声地起身,走到书办面前,接着挥手,啪的一记耳光扇了过去。
那书办被他打蒙了,半天说不出话来。
李尧年憋了一肚子火,此刻正好拿着他撒气,一口啐在他脸上,骂道。
“一个小小书办,摸不着品的芝麻小官,如今也敢在这里狐假虎威,跟你李爷摆谱儿了!你回去告诉严阁老,就说我李尧年的话!钦犯是我管的,他如今生了重病,要是出了事,皇上怪罪下来,我担待不起。严阁老一定要审,让他请谕旨来!”
书办摸着被打得红肿的脸,又羞又气,转身就走。
李尧年:“你回来!”
两个手下上前,将那书办跟摁住转过身来。
李尧年走到他面前,眸中透着阴光,冷笑道。
“回去只照着我说的话说,要是敢胡扯半个字,让我知道了,你这几十年的老命,可就别要了……”
一手下喝道:“还不快滚!”
书办吓得抱头鼠窜。
李尧年回头看了眼还在昏迷中的陈牧,眸色一凛,攥了攥拳头,最后一咬牙,说道。
“把我斗篷取来,我要进宫。”
下手将他斗篷取来,给他穿上。
临走之时,李尧年还不忘嘱咐道:“千万照看好这小子,我不从宫里出来,谁来接也不成。有人存心要他死。”
……
玉熙宫。
嘉靖最近心情很不好,对一切事情都失去了耐心。昨日因为两个小太监不慎打碎了花瓶,竟立刻教拖出去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