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尧年怒气冲冲地将和尚给拎了起来,破口大骂。
“瞎了眼的秃驴,也敢给你外公摆谱儿了!告诉你,我们没钱!便是有钱也不给!快去给你那个什么狗屁法师通报,让他出来跪迎!稍迟一步,就看看你外公手里这把绣春刀快还是不快!还不快滚!”
和尚见他凶狠,吓得魂飞胆丧,跌跌撞撞地转身跑进寺去。
……
禅房内,一尊观音玉像前,一张矮而长的鸡翅木小茶几,上面摆着的一尊佛山鲜花香炉里焚烧着紫檀香,缕缕青烟从香炉里冒了出来。
一只枯瘦的手,用帕子包住一边小火炉上的陶壶,将里面沸腾的茶水斟了两碗,一碗轻轻放到李青云面前。
和尚年纪不大,顶多四十出头,生得慈眉善目,白白净净。有道是腹有诗书气自华,形容他果真不错,便只坐在那里,便好似一块美玉一般,只可远观,不可亵渎。
他平和的目光看着对面愁眉不展的李青云,缓缓说道。
“府台似乎有心事?”
李青云长叹一声。
“以前没机会求上进,怪老天不开眼。如今机会在眼前了,却畏首畏尾。”
“阿弥陀佛。”
云深双手合十,说道。
“府台因何事烦心,倒不如说出来,贫僧可为府台排解一二呢。”
“我正要你给我排解排解呢。”
李青云坐直了身子,将昨天的事从头到尾对云深说了一遍。
“法师,你说,我到底是对,是错?”
“无量寿佛。”
云深闭上眼睛,又念了一声佛,幽幽说道。
“种如是因,收如是果,一切唯心造,世间万般事,何来对与错。府台有如此顾虑,其实尚在尘相中也。”
“尘相?”
李青云满脸不解。
云深呵呵笑道。
“我僧人是化外的和尚,尔大人是化内的和尚。大人既做了官要前程,便不该有家,既然要家,就不该要前程。似大人这般左右踟蹰者,比比皆是,故众生皆苦,苦皆自心来也。”
李青云听言,苦笑一声,说道。
“这么说了,我做了个官儿,还得出家了?”
云深笑道:“有家而无家,有心而无心,才是为官之道。”
李青云心里咯噔一跳,微微有些发怔,竟被云深几句话给说得脚底下好似踩了朵云彩,恍惚得一切都不真实起来。
细细品来,这十个字,当真有意思……
他呆呆地刚要说话,外面一个和尚在外面通报道。
“法师,外面有两个人要您出去接见呢!”
云深眉头一皱,有些不悦地问道:“要我去接见?什么人啊?”
和尚在门外说道:“没说姓名,一个白白净净的书生,倒还斯文,另一个生得确实魁梧,脾气也火爆,方才还要拿刀砍人哩!”
云深眉头皱得愈发深了,不禁冷冷说道:“哪里来的夷人,扰乱我清净山门?”
李青云却好像意识到了什么,急忙问道:“那个书生脸上,是不是眉目挺清秀,只是脸上长了一圈麻子?”
“没仔细看,不过脸上是不太干净。”
坏了,这个遭瘟的,竟然找到这里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