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声音清亮,秀长的眉高高扬起,眉心微皱。大陆语咬字并没有紫衣男那般精准,却也是极为流利的。
“哼~可信?”鬼脸面具男似又是冷笑了一声,“你身为族中陀姓之人,又怎会可信?你若是可信?又怎会一路偷偷摸摸跟至此,还偷听了这么久?自她被封入棺中之日起,这罗神一族,便与我再无半分情谊可言!”
听到这里,云之幽忽然眨了眨眼,心里似是突然清明,对于之前一直隐隐觉得奇怪且想不通的地方,如醍醐灌顶、豁然开朗。
这罗神一族,无论是衣物服饰还是建筑地域,都带出一股浓浓的异族气息,如眼前女子,便穿着这么古怪的服饰。可这明明应该是与他们同族的紫衣男子,却一直着着一身紫色的长袍!这样饰纹路,虽然与南州风格还是略微有些差异,却已经相差不大了。
难道他并非罗神族人?
云之幽秀眉微蹙,眸光深深地看着眼前这个高大的背影。
“我之所以会跟你至此,是因为去问小红的时候,她说你应该早就该到了。而我刚好撞见你带着这个人偷偷摸摸却不入城,心中好奇,这才跟在后面随你到了此地,并非怀疑你什么。”
听得紫衣男子那般激烈的言辞,似是被勾起了什么往事,陀蛮先前还带着三分怒气的神色忽然便软了几分,她苦笑解释道。
“谁曾想会撞破你的阴谋,如是这样,我真宁愿从未到过此地。可是——”
她抬眸,眸中神色已不似先前那般软,变得坚毅而果决。
“你别忘了,你身体里留着我罗神一族的血脉,你也是我们的族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是你逃不掉的命运,就好像那件事也是她逃不掉的命运一样!”
她浅勾起唇角,抬起一只手臂,一个发着金光的银色项圈便自腕间脱离,悬浮于身前空中。
“阿灵,看在我们多年情谊的份上,在这弥勒冥木的见证下,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你可愿带着她跟我一同回到族里,在阿姆面前认错?”
云之幽目光紧紧地盯着前面那说变就变、陡然变得气势惊人的女子,脚下步子又稍稍向后挪了挪。这回,身形是完全被身前男人给遮住了。
“哼~”
紫衣男似是轻笑了一声,这一声妖娆轻佻,就向一颗投湖之石子,顿时打破了现场严肃凝重的气氛,却令得云之幽莫名感觉到场下的威压又重了几分。她用衣袖拂了拂额上瞬间下落的豆大汗珠,心狂跳不止。
“陀蛮啊陀蛮……”紫衣男声线轻佻缓缓说道,狭长的眼眸危险地眯起,眼角却带出了三分莫名笑意,“你们陀姓之人,果然,一如既往地讨厌啊……”
说着,他双手自袖间拂过,再看去时,已是各拿着一柄新月弯刀。
刀身薄而亮,表面泛起一层浅浅的紫意。双刀相交,映着逐渐显出的月光,折射出一道冷厉的寒芒。
云之幽微微眯了眯眼,整个人退到了弥勒冥木下,脚下踩着巨大的树根,背后顶着厚重的树杆,终是,退无可退。
“也罢,今日我便先拿你开刀,以你往日所受到的宠爱,不怕她陀阿姆不对我忌惮三分。”紫衣男子轻笑,眼眸颜色已恢复正常。
他回眸看了云之幽一眼,忽然一挥手,一个浅金偏紫的光罩便罩在了她身周,说是光罩似乎也不大准确,因为这层光罩就好像又穿了一层衣服一样服服帖帖。
只是这层衣服上,有许多看不懂的繁复纹路散发着或白、或红、或黑的淡淡毫光,颜色各异,却均在上面流转不定,看起来似祭祀的图纹,又似各种乱七八糟、毫无章法的灵物之形凑在一块儿,神秘而肃穆。
“涂灵!你居然将封萨金龙衣穿在了她身上!”
陀蛮看着紫衣男动作,忽然面色大变。她双眼狠狠地盯着云之幽,眸中似是燃烧着不知名怒火,双手掐诀,身前悬浮的那个银色项圈便带起一串尖利的呼啸,向云之幽砸去!
“我的东西,我喜欢作何处理与你何干?”
被唤作涂灵的紫衣面具男似是冷笑了一声,话音未落,人已带起一串残影,自原地消失不见。
“叮!”
空气都似乎震了一震。
银色项圈撕裂的轨迹途中,一个人影渐渐清晰。涂灵双刀交叠于前,刀身泛起一股更深的蓝紫之意,将孤身冲来的银色项圈截在了半空!
然而,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明明受到了强烈的撞击,这银色项圈居然没有反弹回去,而是被双刀表面泛起的蓝紫之意给紧紧吸附在了刀身上,挣扎动弹不得!
这一切都只是发生在一瞬间而已,云之幽先是吓了一跳,听到陀蛮尖叫声后连忙捂紧了身上的浅金彩衣,尚未来得及做出更快的反应,眼下局势已经僵在这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