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曾。”
“不曾是指不止收过男弟子,还是指不曾性别歧视过?”
“佛祖自在众生心中,无关性别。”
“那若女子想要修佛,该当如何?”
“你们歌乐堂弟子,当真跟凡间和尚一样,食色性尽皆摒弃了?”
“也不对,凡间话本子里关于和尚尼姑的香艳故事我可听了不少呢。你们歌乐堂佛修,可也有跟那话本子里一样的破戒之人?”
“……什么话本子,小僧不知。”
“话本子都不知道?修行如此清苦,话本子便是苦中作乐。啧,你们佛修当真可怜无趣。既如此,我便免费给你讲个得道高僧跟官家小姐的爱情故事吧。话说从前啊,有一位明光大师……”
“……施主莫要这样,不好。”
“……到了那位小姐离寺之日,她感念两年来于大师座下日日诵经礼佛之情,便……”
“施主莫要这样,不好。”
“最后,小姐回到家中,十月后,产下一女婴。待那……”
“施主……莫要这样,不好。”
……
青华院,一间清雅竹屋内,一年轻人懒懒倚靠在竹床边,捧腹大笑。
“御灵宗的……好朋友……哈哈哈哈……”他将左手掌中书卷随手一丢,凑近茶几前一屁股坐下,两腿随意找了个东西一搭,毫无形象。
他倒是浑不在意,随手抓了个茶杯牛饮几口,打了个嗝继续道:
“这月夜倒是个妙人。那歌乐堂一群老的小的秃驴就是一群死宅,我几次三番想偷溜进去瞅瞅都不得进,他这臭不要脸的办法倒是好,改日我定要去结识一二。”
说罢又哈哈笑了笑,看了眼兀自坐在窗前,捧着一本书卷静静看着的青年,撇了撇嘴道:“不过这人神识力量倒是颇强,灵识壁障防的跟乌龟壳似的,长得什么样我都没瞅清楚。”
“你都无法破防,看来此人修为确是不俗。”
青年淡淡一笑,比起茶几前坐没坐相的男人,他显得格外内敛沉静。
“啧,青牛儿,说来,听说你在御灵宗不也有一个好友么?怎么这次没想着过去串串门儿,叙叙旧?”
茶几前男人坐直,手摸了摸下巴,看着眼前人戏谑道。
青年又是淡淡一笑,轻轻放下书卷。
“她修为不高,看样子又无深厚背景,此次应是来不了的。”
青年一袭青衣,白玉簪发。此刻眸光淡淡望着窗外,一身的书卷气好似要融入这微凉清风中。
“啧。”茶几前男人微一撇嘴,兴致缺缺道:“看样子师父师娘一直将你拘在山上清修也未必不是好事,这几年你真是越发不可爱了。以前这么叫你还会红红脸,如今就跟那轻语湖的水一样,半点浪花都激不起来咯。”
他一副痛心疾首的长辈模样,却顶着一张比青衣人大不了几岁的脸。
“以往山中独自清修,与世隔绝,只需想清风明月圣人卷。如今红尘修炼,方知市井杂论,竟比圣人之言更为醒耳。”
青衣人再次好脾气地笑了笑,没有因为男人肆无忌惮的态度而有半分恼怒。
“说来还要感谢宁君当年将我偷偷放下山。寡居苦修,便如指缝窥道,障目亦不自觉。如今放下遮掩,才晓天地高远。”
被唤作宁君的男人听他此言,微微一怔,随即嗤笑道:“自那人回来后,你们那家子的腌臜事儿,蝇营狗苟,恩恩怨怨,那可不是天地高远吧。”
“亦然。”
回复的声音干净、温软、通透。
青衣人垂眸,复捧起书卷,认真细阅,眸光澄澈专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