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在红日彻底从山头蹦出的时候,终于快速地驶入北甲村了。迅速地穿梭在乡间马路上,直到前方无路,陈跃进才停下来,把自行车选一颗松树停靠,并用铁链子锁好。
抬头望着远处的连片大山,如果知道李白,陈跃进此时一定能理解对方面对蜀道的心情。
背起背篓挎上篮子,从一户户炊烟人家走过,再越过后方了无人烟后成片的苞谷林,才算来到山脚下,而此时太阳又爬高了几分。
这样的大山,陈跃进他们村一样也有,但他直到现在没彻底深入进去过,上次也只到了边缘外围。
而今天他为什么会选择这里?终于来到山脚下,坐着稍微休息,不免想入非非。
十年后,这片山会被一个省城来的商人承包。山里所出的菌类不仅繁多,有很多种是他们村出得少,甚至根本不出的珍品。
而且品质之好,记得那个商人参加过好几次全省举办的菌王大赛,至少有两次拔得头筹。
那商人凭借承包这座大山,十年时间可谓赚得盆满钵满。以致整座大山也跟着出名,二十年后全县人谁不知道,北甲村大名鼎鼎的余嘟山?
休息片刻后,陈跃进又打满鸡血,背起装备一头扎入山林。
其实和他们村里的地貌一样,余嘟山也同样衔接着庄稼地,然后翻过去,就是无尽的大山。里面再不可能再出现庄稼什么的,最多混合些不大长树的草皮在其中偶尔点缀。
靠近庄稼地的一片山其实都算外围。此时陈跃进扎进去,先砍了跟棍子做拐杖,右手拿着镰刀依旧很认真,要查看一下这段外围有没有太多人来过。
林间偶尔有杂菌和毒菌,陈跃进甚至没进来多远便在一个石缝间发现一簇榛蘑。这东西他甚至知道学名,叫蜜环菌,以后已经达到人工养殖。
如今也还算一种不错的菌子,但他没有采,毕竟今天来是为了干大事,大老远跑余嘟山采蜜环菌,说出去丢人。
陈跃进又往山上爬,累得气喘吁吁爬到山顶。篮子里唯一多的东西,是三朵黑牛肝。
其实单就被称作黑牛肝的牛肝菌远不止一种。所谓称呼,多半带有地方笼统特色,除非是尚没发现命名的菌子,才会因被发现时间晚,而拥有一个被大众共同认知并接受的名字。
而陈跃进篮子里的三朵黑牛肝是因为一起捡的,正好是一个品种,他甚至知道学名叫暗褐脉柄牛肝菌。
光他知道学名的黑牛肝还有茶褐新牛肝菌、暗褐新牛肝菌等,这些都还是可食菌。如果加上有毒的黑牛肝,陈跃进表示他只能用‘……’表达。
人类对野生菌的认知,三十年后依旧在时不时地发现新品种。真不是吓唬不懂菌子的人,陈跃进都不敢保证,他进一次山不会遇见不认识的野生菌。
这一路从入林到翻上第一个山头,收获是次要,但通过林子里被刀砍过的痕迹等,证明这座山的外围也是经常有人来的,毕竟挨近苞谷地,北甲村的人也不是不采菌子。
那么看来,终究还是需要朝山里更深入进去了。也不知道,现在的北甲村有没有他一样的职业采菌人?如果有,会不会已经深入过里面去?
不过不要紧,余嘟山这么大,不是一两个人轻易能走完的。而且说实话,三十年后的余嘟山也许还不咋样,尚需要采菌人组队成行。
现在的余嘟山,不组团恐怕更没啥人有胆量单独进去,毕竟野外作业总是有意外发生。像他陈跃进这样,因为嫌弃生活波澜不惊特别跑来闯一闯,应该算蝎子粑粑独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