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子意直到入夜,才回到奴院。众人早已酣然入梦。
她推醒程氏,二人摸黑来到伙房坐下。
“祖母,孙女今日跟随大人去了矿山。”
“去了矿山?”程氏有些惊讶,又有些期待,急急追问。
“可有见到你二伯?还有,你父亲?”
黑暗中。苏子意目光锐利,仿佛能透过这夜色,看清程氏的脸庞。二伯才是她的亲儿子,自然开口最先问了他,后又想到似有不妥,补问了她父亲。
“孙女只匆匆走过,并未见到他们二人。”她突然决定,还是先不提她父亲了。那个二伯,她根本都认不出来,因为她是苏晚晚,不是苏子意。
“这样……”程氏有些失望。她是真心想知道,她唯一还活着的儿子,如今是个什么情形。
“孙女看那些矿工,境况甚惨,衣衫褴褛,瘦若骨柴。脚上有鞋的,也是破洞无补,没有鞋的,血痕连连,想必二伯与父亲,也难逃此运了。”
“竟是这般苦?”说着,程氏落下泪来。
“孙女无能,眼前怕是救不了他们。另外,今日我给大人出了一些小主意,想换二伯和父亲一身衣服一双鞋,不成想,被拒了。怎就这么难……”她也想不通,他最近明明对她态度有所转变,为何这点点恩裳都不能行?
“这是要打压我们苏家了。”程氏在黑暗中擦着泪,最后总结道。
“孙女也看出来了,眼下春耕还用得上我,怕是日后无了用处……大人今日直接说,孙女要的,只要他在就不可能得到。另外,他还准备在其他乡里,也开办义学。”刘长义的官路,怕也就此按灭了。
“唉,祖母有时庆幸你还小,容易让人卸防,可有时候又觉得你太小……”程氏停住没有继续说下去。
但是苏子意却听懂了。
“那个方法行不通,祖母,行不通。”无情君王,无情郎君。她再次正色提醒这个老太太。
“与虎谋皮是一条路子,但需步步为营,没有一劳永逸。祖母绝了那个心思,孙女自有主意。”
苏子意突然不想同她商量了。
这老太太深宅内院斗习惯了,她还以为这严小将跟她父亲似的,能轻易拿捏?武将做文官,真当人家是莽汉大老粗?
算了,她自己再想想。回屋睡觉。
直到天亮,她总算理出一点头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