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那这影像石就没必要再看下去了,如果真如小公主所说,这是神明为了介入王政而编造的,那我们更不能着了祂的道才是。”
安塞尔说完,就朝阿尔菲伸出手来,示意他把影像石拿来。
阿尔菲则是微微眯起眼睛,迎上安塞尔的视线,似乎是在思考他做出该行为的原因。
很快,他就将视线移到了一旁的赫莉娅身上,见她默许安塞尔的举动,不由得勾唇一笑。
他没有交出影像石,反而将其紧握在手中,“既然如此,那毁掉不是更好?反正是无用的东西。”
“而且上面若是被动了其他什么手脚,我们也发现不了,就怕会对公主殿下不利,还不如毁了它,一了百了。”
他视线一错不错地停留在赫莉娅的脸上,仔细观察着她的反应,只待一个破绽——
自大家看到影像石的内容后,赫莉娅的反应就有些奇怪,明明一开始是她执着要看,可现在却一反常态地说了这么多话,又是扯这又是扯那,而最终的目的不就是为了阻止大家继续看下去吗?
她这反应,就好像是被人发现了巨大的秘密一样,迫不及待地想要遮掩。
但这个秘密却又是她事先所不了解的,不然刚刚也不会叫嚷着要看,现在颇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既视感。
他现在说要毁掉这影像石,如果赫莉娅真的在意,或者说她对这其中的秘密也是一知半解,就肯定不会允许他这么做——
那她就肯定会表现出异样的情绪来。
但赫莉娅表情都不带变一下的,自然地迎上了阿尔菲探究的视线,点了点头,“嗯,那就毁掉吧,到底是神明的造物,谁又能知道它还藏着什么其他功用是我们不知道的呢?”
阿尔菲召出魔杖,将影像石放在一旁的空桌上,一副要用魔法毁掉影像石的架势。
他扭过头去,不确定地又问了一遍:“那我真的毁了,你们可不要后悔噢——”
“等等。”
可惜出言阻拦的并不是赫莉娅,也不是一心向着她的安塞尔,而是格莱米。
“既然说是神明造物,那说不定会藏着什么防御机制,别到时候东西没毁掉,你反而被自己的魔力给反噬了,我们还是谨慎些为好。”格莱米劝道。
阿尔菲再次看向赫莉娅,看得她都有些烦了,皱着眉不耐道:“阿尔菲阁下为什么频频看向我,我可是支持你毁掉这影像石的,但你似乎不是很信,你究竟想从我这看到什么?”
阿尔菲只是笑笑,收起了魔杖来,“没,只是觉得……”
“殿下今日格外美丽,让人忍不住多看几眼而已。”
他无视赫莉娅死鱼一样的眼神,将那两枚影像石重新拿起,径直递给了赫莉娅。
“既然不能轻易毁去,那便交由殿下来保管吧,毕竟这有一半是属于殿下的。”
“我来拿吧,以免这上面真藏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安塞尔直接帮赫莉娅接过了影像石,不等其他人反驳,就塞到了自己口袋里,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那现在,我们是回去休整,还是继续前进?”威凯斯问。
赫莉娅看了眼门外,天还亮着,时间还早,便也不打着民主的名号商量了,直接下令道:“继续。”
埃尔罗伊也出奇地没有反对她,只是揉了揉自己的肚子,带着怨念瞪了赫莉娅两眼,才不紧不慢地跟了上去。
三楼分布大大小小的房间,数量繁多,功能齐全,什么卧室、书房、钢琴房、衣橱珠宝间、工具房等等,应有尽有,但奇怪的是这布局却是乱七八糟的。
赫莉娅摸到了最大的那间卧室走了进去,好家伙,那屋里的床大得能躺下十个人,睡在上面等起床怕是还要爬个好几米才能摸到床边吧?
其他人跟在她身后进来,现在散开来到处翻找着线索,而威凯斯则是堵在门口卡着门不让它关上,以免又被关进密室中。
二楼那次好在任务条件不算刁钻,只是跳一支舞而已,可谁又能保证下一次的密室任务还会这么简单轻松呢?万一神明得恶趣味驱使其布下一个只有互相残杀才能离开的任务,那他们又该如何对抗呢?
只能说,不得不防,小心为上。
“额……这是血吗?”赫莉娅一手抓着被子一角掀开后,看见床单上那类似于人形的大片暗红色,不确定道。
安塞尔凑过来看了眼,上手摸了摸,确认道·“是血,干了很久了。”
“会是菲特罗斯家的人吗?”赫莉娅猜测道。
“这是他们的地盘,不是他们还能有谁?”埃尔罗伊反问道。
“像我们这样的闯入者……?”赫莉娅不确定说。
她将被子团了团堆到一边的椅子上,右腿跪在床上,伸手将床单扯了下来,露出了下面一层厚厚的床垫。
她试探性地朝渗透有血迹的那块地方往下按了按,很快又不满足于只是按,拔出腰间别着的匕首,刺啦一下直接给人床垫划了,然后掰开口子往里掏掏掏。
“里面有东西?”见赫莉娅这么执着于这个“凶案现场”,其他没找到线索的人都纷纷围了过来,聚精会神地盯着床垫上那个口子看。
床垫很厚,赫莉娅掏了好一会儿才勉强能把手伸进去摸到底,当她摸到一个坚硬且有些熟悉的东西,眼睛俶尔一亮,眨巴着看向众人,“找到了!”
威凯斯、卡莱尔、莉迪亚还有安塞尔四人合力,各抓着床垫的一角,缓缓将其从床板上搬下来,并翻了个面,摊在了地上。
阿尔菲直接用了个魔法,那个口子在刺啦啦的声音中变得更大,而床垫里的填充物自己从里头飞了出来,飘到了一旁空地上,将不该存在其中的物件显露了出来——
最底下一层是一具人的骸骨,很完整,刚刚赫莉娅摸到的就是这个。
赫莉娅:嗐!老熟人了都!
但在骸骨之上,隔着填充物的倒数第三层,则是一个个按着规律摆放的、已然萎缩掉了的器官,其中心脏最好辨认,从正上方来看,可以发现它所在的位置正好对应底下骸骨的左胸骨处。
而离床垫表层最近的,则是一张完整得有些可怖的人皮,就连头发都保存得很好,乌黑有光泽,感觉完全不像是死人会拥有的。
“这……这是个啥啊……”格莱米摸了摸手臂上起的鸡皮疙瘩,有些犯恶心。
可他转头看见小公主一脸淡然的模样,再看其他人那相对平静的表情,他忍不住自我怀疑:难道是我的阅历还不够丰富……?
“你怎么看?”赫莉娅看向身旁的安塞尔,破天荒地询问起了他的看法。
“这肯定不是仅凭人力能做到的,要么是魔法,要么是……某种禁术。”安塞尔分析说,“你有没有觉得,这人的死法,就像是躺在床上,然后一点点下陷,一边陷落一边被剥离。”
“先是血肉被剥离留在了最表层,紧接着是皮肤,然后是器官,最后是骨头。”
“这张床垫就像个筛网一样,把人筛成了一层一层的。”
赫莉娅认同地点了点头,“我跟你的想法差不多,但我不理解的是,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要把人筛成这样,是惩罚吗?还是为了达到别的什么目的?”
“而且最令我感到奇怪的是,早在最开始我发现床上血迹的时候,我就用魔力感知过——”
“我没有发现任何魔力残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