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面的地点在宝成钱庄二楼会客厅，钱庄后面便是张家院落，从二楼窗户可以看到院子中间的小假山。张家虽有钱，宅院却并不起眼，后来才听十四说，那是因为开封府不大，皇上也住在这里，所以再有钱的人也不敢张扬。不过像另外几个富商那样住在城外的，则又另当别论了。

此行只有十四、欢欢与我三人。张正坐主位，我坐左侧，十四与欢欢则坐我对面。

“大致情况我已经听十四讲了，不过交情归交情，具体的还要劳烦宁公子细说。”还没等到上茶，张宝成便单刀直入。

“张大人果然爽快，那我就直接开始了。”

虽然没有PPT，但心中有图，处处是纸。

“这里是投资说明和回报退出方式，张大人请过目。”讲到跟钱直接关联的地方，我递给他一份材料。

前面从经营目标到行业分析，从人员结构到运营模式，从市场渗透到风险分析，讲了一大堆，顺便还给他们普及了投资概念，之后的沟通也顺畅了许多。

张正此人外形虽肥头大耳，嘻嘻哈哈，像个暴发户，但事实上其人谨小慎微，整个过程都仔细认真地听着，还时不时发问，绝非不懂装懂之辈，这正是一个成功的投资人所必须具备的品质。

“十四的人品我是信任的，只是此事若没做成，我的钱不就打了水漂吗？”

“张大人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但投资本就有风险，我想张大人的钱庄也并不是一帆风顺吧，总归会有些磕磕绊绊，但只要挺过去了，这可是一本万利的生意。”我用坚定的眼神看着张正。

“十四和大人您是老交情，我们才把这大好的投资机会给了您，大人若是没兴趣，我们便去见下一个投资人。”欢欢看张正举棋不定，想趁机逼一逼他。

“怎么说话的！不是说好不联系吴员外吗？”吴员外乃张正的死对头，据说二人本是发小，后来因为两人都争强好胜，便开始了你争我斗，最后竟还比出仇恨来了。我和欢欢使这招数虽然是小家子气了，但时间紧迫，没有启动资金什么也干不了。

“张大人您别往心里去……”正想抓住机会踢个回旋球，却被张正打断了。

“没事，二位请回吧。”张正扬了扬手，“老夫年纪大了，腿脚不便，恕不相送。”

这下我们傻眼了，把别人当傻子，结果自己成了笑话。

这么拙劣的手段被识破了，我们也不好意思多停留一秒，道声告辞便匆匆离开了。按说我们该道个歉，但他又没有明说识破了我们的伎俩，连个道歉解释的机会都不给，跟人家比起来，真不是一个段位的。

许是张正的直接和随和给了我们错觉，轻率地给人家扣上了无城府、无心计、无情绪的三无帽子，实不知真正厉害的人往往都是看起来无毒无害的。

“是我太心急了。”欢欢懊恼地说。

“我也接得不对，不该提吴员外的。”我俩肠子都悔青了，这就是耍小聪明轻敌的下场，好在这次给我们长了记性，之后这种错误，我们再也没有犯过。

回到甜水巷，我俩就跟蔫儿了的茄子一样，面对面坐在桌旁，托着下巴叹气。任谁来问，都只能叹一口更深的气，直到十四回来。

说实话，这次我们丢了这么大的人，一定给十四造成了不小的困扰，我们都做好了被他批评教育的准备。

“我约了他三天后在这里再见一次面。”十四漫不经心甩下这么一句话，却让我俩高兴得跳了起来。

“那个什么……谢了啊。”欢欢高兴劲儿缓过来之后推了一下十四的肩膀，有些害羞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