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叶儿漫无目的在街上踟蹰。

于四儿兴高采烈地迎面走来，一眼看见菊叶儿，喊：

“妹子！妹子！”

他跑到菊叶儿跟前。

菊叶儿：“啥‘妹子’、‘妹子’的，大街上，你瞎叫唤啥呀！”

于四儿：“你比我岁数小，不叫你妹子，叫啥？”

菊叶儿往前走。于四儿跟着。

于四儿：“没去上学？”

菊叶儿：“嗯。”

于四儿：“对，上学有啥意思呀。”

菊叶儿：“我想干点儿啥，帮帮我娘。”

于四儿：“你能干啥呀？”

菊叶儿翻愣于四儿一眼。

于四儿：“你不象我们男的，好混，这北市场到处有营生。好比我吧，耍赖犯浑也能弄口饭吃。你行？”

菊叶儿愁容满面：“我娘她太苦了……”

于四儿一想：“哎，你卖烟卷儿呀！”

菊叶儿：“卖烟卷儿？”

于四儿：“你上烟草局的铺子买些烟——那便宜一些，完事儿在街上卖。咱北市场热闹地场多，你就遥处串呗。本钱又不大，多少也能挣点儿——挣点儿不就是进项吗？”

菊叶儿还是愁：“本钱不大，我也没有啊。”

于四儿：“我有哇！”从怀里掏出几枚大洋，“给你一块——两块吧！”

菊叶儿发愣，没想到他这么爽快：“你……”。

于四儿把钱塞给菊叶儿：“你这就去上烟，今儿个你就开张！”

说着，于四儿跑开了。

菊叶儿喊了声：“于四儿哥！”

于四儿一下停住了：“于四儿哥……还沒人这么喊我呢……”他回过身，冲菊叶儿笑，笑得很开心。

菊叶儿：“千万别告诉我娘！”

于四儿：“哎！去上烟吧，妹子！”

又到傍晚了，破土地庙里，几块石头上架了一口锅，姜雨萍点着了柴火。

于四儿捧着几包东西，拎瓶酒，笑模滋儿地晃进来：“别忙活了，今儿个我请客！”

姜雨萍：“拿的啥呀？”

于四儿：“好嚼果！”

于四儿把几个纸包打开：猪头肉、酱牛肉、花生米、香肠，还有白面大馒头。

姜雨萍：“你这是咋的啦？天上地下的，哪来的钱呐？”

于四儿：“你就吃吧……对了，妹子还没回来呢，等她一会儿。”他到佛像下的一个小砖洞里取出碗筷，“大姨，你有这吃饭的家什儿没？”

姜雨萍：“有。”

于四儿：“拿来呀！”

姜雨萍：“我自己做饭了……”

于四儿：“外道啥呀？不为你昨天的俩菜团子，我今儿个还不买这么老些好吃的呢。”

姜雨萍：“哎呀，不就两菜团子嘛……”

于四儿：“啊，嫌乎我？”

姜雨萍：“不，不是……”

于四儿：“那就一块儿吃呗！”

“好。”姜雨萍去香案那边取碗筷。

菊叶儿面带喜气地回来了。

于四儿：“妹子，回来了。咋样啊？”

菊叶儿示意不让他说，于四儿猛然醒悟，吐下舌头：“来，吃饭。”

菊叶儿看石板上放的菜：“呀！哪来的这么多好吃的？”

姜雨萍拿着碗筷过来：“这是你于四儿哥请咱娘俩。”

“啥请啊？我这人就是爱热闹。人多吃饭香！”于四儿起开酒瓶盖，问姜雨萍：“来点儿不？”

姜雨萍：“不，我不会喝。”

于四儿：“这有啥会不会的，就往嘴里倒呗。”要给姜雨萍倒酒。

姜雨萍：“我真不行。”

于四儿：“来点儿吧。大冷的天儿，驱寒。”

姜雨萍心情挺好：“好，那就倒一点儿。”

于四儿给姜雨萍倒酒。

“行了！行了！”姜雨萍挡住于四儿的酒瓶。

菊叶儿举碗：“给我也倒点儿。”

“你可不行。小丫头片子哪能喝酒。”于四儿自己倒上酒

姜雨萍问菊叶儿：“闺女，你今儿个咋这么高兴？”

于四儿：“妹子，你一定是开张大吉……”

姜雨萍：“啥？”

菊叶儿忙遮掩：“于四儿哥，你话都不会说，那叫开学大吉。”

于四儿忙改口：“对，开学大吉，开学大吉。”举酒碗，“来，喝！”喝了一大口，暗笑，差点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