岸边一辆马车之内。
“算时间,他们应该快来找我要人了吧。”谷莀看了一眼车窗外的景致,头也不回地对辰星说道。
辰星依旧说不出话,躺在马车内的卧榻之上,面无表情,就像一尊雕像一般一动不动。
“夫人可是在生气?”谷莀扭头看着女子,伸手揭下了面纱,看似重病的眉眼之下一副苍白的病容,就算如此病态,但是却依旧鲜明到让人可以认出来。
“没有办法,我的人已经查到你的小伙伴们已经来到了青州,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做到的,但是他们毕竟追到了这里,还找到了苏卓这个帮手,我也是无奈之举,他们迟早会查到我,与其被动受困,不如主动出击。没办法,我还想再留夫人一段时间......”谷莀拿出手帕,从怀中取出了一个小瓷瓶,倒出了些液体在手帕上。
辰星依旧一动不动的看着车顶,脑中却是在飞速思考着,自己的确暂时还不能回去非晚他们身边,谷莀的珍奇书籍自己尚未看完,重要的古籍兵法也并没有完全熟记于心。而且有些事,自己和谷莀一起合谋也会相应的减少一些风险,至少可以掩人耳目。
“把眼睛闭上。”谷莀看着面前的女子纹丝不动,但是一双眸子里却依旧熠熠生辉,心里想多看一会,想看看这双眼睛里到底蕴含着什么想法,只是这诡异的脸实在有些大煞风景。
辰星看了一眼谷莀,合上了双眼,随后便觉得有冰凉的东西在擦拭着自己的眉眼和额头,想必应该是谷莀在擦去自己病态的易容。
“公子,他们来了。”驾驶马车的车奴在马车外向谷莀禀告。
“知道了。”谷莀说着知道了,但是却依旧纹丝不动,小心翼翼地擦拭着辰星的脸,不一会,辰星又恢复了原本健康红润的脸庞。
谷莀将帕子丢在一旁,打开了车门,走了出去。
谷莀一离开,辰星便睁开了双眼......
马车外,一行三人已然站着等着了。
“谷莀公子信守承诺,果真是君子作为。”苏卓上前,率先抬高了谷莀人品,防止谷莀再出什么主意。
“不敢当不敢当。”谷莀顺着车凳走下马车,来到三人面前站定。
“公子可是要回去了,那那位侍女可否交与在下?”苏卓单刀直入,切入了主题。
“好,过来吧。”谷莀回头叫着正坐在马车外另一边的侍女。
侍女不卑不亢地走到谷莀身后站定,眼眸低垂着,没有任何表情。
“你就跟这位公子走吧,记得好生行事,可不要丢我们中岛阁的脸面。”谷莀交代着。
侍女顺从的点了点头,便走到了苏卓身后,依旧低眉顺耳的样子。
“既如此,我就先走了,改日再会。”谷莀说完就转身回到了马车上,嘱咐车奴启程回府,便又回到了车厢之内。
谷莀刚一踏进车内,就觉得有些不对,坐榻上的辰星脸色不好,连呼吸都有些混乱。
“怎么回事?”谷莀想着难道是药的剂量出了问题,连忙吩咐车奴加快速度回府。
等谷莀的车马一离开,非晚立马跑到那位侍女身旁。
“你可还好?我知道一定发生了很多事,我们先回去吧。”非晚用唯一一只健全的手臂搂着侍女的胳膊。
侍女看了一眼眼前的女子,眼神中带了些疑惑,但还是随着三人离开了。
七曜看着这一切,心里宽慰了不少,刚打算一同离开之时,猛然瞧见方才谷莀马车停驻的地方好像有什么东西。
七曜有些好奇,走了过去,发现是一方帕子,上面还粘着些奇怪的东西,正思索着,听见非晚已经在叫自己了,想着先收着再说,下次再看看。便将帕子放入了袖中......
谷莀的马车内。
谷莀看着辰星怪异的症状,有些奇怪,按理说医女的剂量应该是绝对不会错的,可是看辰星的反应却完全不像是装出来的。
谷莀看着辰星额头上冒出的小汗珠,本能的想拿手帕,随即便愣在了那里。
谷莀眼睛微眯,看着辰星看了看马车的四周,又看了看打开了一条缝的车窗。陡然间便明白了。
“还真是防不胜防,但是药效不应该这么早就过了才对。”谷莀的声音瞬间冷了好几度。
这女子趁着自己不在的时候居然将自己给其擦拭脸颊还沾着药水的手帕给扔出了窗外,好给他们提示。
“你......不该......由着我,多喝......那几杯茶。”辰星断断续续地说着话,声音有些沙哑,也十分细小,但谷莀却听得一清二楚。
“呵呵......呵呵呵呵呵......以茶解药性。”谷莀不怒反笑,还真是自己一时疏忽,心里由衷赞叹着这女子的机敏,但是心里却也生出了另一种想法。
“不过,你放心,我暂时不会离开的。”辰星稳了稳自己的呼吸,虽说自己喝了茶,但是也只是解了极少的药性,方才自己捡手帕,支着身子开窗将手帕丢出去就像是完全耗尽自己的每一分力气,才会在事后难受到极致。
“哦?”谷莀倒是没有预料到辰星的话,饶有兴趣地等着她继续往下说。
“公子和合作的最佳人选。”辰星说完话,就合上了眼睛,像是睡了过去。
谷莀静静地看着眼前的女子,眼神深邃......
另一边马车之内,气氛却是诡异无比。非晚以为的辰星,依旧毕恭毕敬地坐着,药效未过,也发不出一点儿声音。非晚和七曜时不时看着这位安静到几乎不存在的女子,面面相觑,连一旁的苏卓也觉得分外尴尬。这种诡异的气氛一直持续到回到苏府。
“来人,把府中的大夫叫到前厅等候。”苏卓一下车就对着家奴吩咐道。
非晚想拉着这位安静的女子一起走,可是女子却是万般不肯,只肯安静地走到她们之后,完完全全就是一个十分有教养的侍女一般。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是真的不记得了吗?我是非晚啊!”非晚急的都要哭出来了。
然而侍女也只是抬头看了一眼情绪激动的非晚,摇了摇头。内心其实想的是,非晚是谁?
“去找大夫。”非晚却以为侍女摇头的意思是不记得了,急冲冲地拉着侍女一路小跑跑到前厅,把她推到了大夫面前。
“这是......”年老的大夫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搅得有些奇怪。
“大夫,你快治治她。”非晚走到大夫身边,指着侍女对大夫说道。
“好。好。”大夫见苏卓和七曜也随之进入了前厅,看见苏卓点头示意就是此人,便立马坐下给侍女诊治着。
“姑娘,可觉得有哪里不适?”大夫摸着脉象问道。
“大夫,她说不了话。吃了不知道什么药,你有没有办法赶快解解?”非晚走上前对着大夫解释。
“原来如此,老朽愚见,姑娘身体健康,并没有病症,若只是被喂了药无法说话,我这儿有清热解毒的药丸,应该能见点成效。”大夫说着从药箱子里掏出了一包牛皮纸包着的小药丸。
“去倒杯水来。”苏卓见状,立即吩咐下人倒水好服药。
“我来吧。”七曜听言,立马跑去一旁,倒了一杯水又极快的跑了回来。
“快把这个吃了,告诉我们究竟发生了什么?”非晚将药交给了侍女,七曜在一旁递着水。
侍女见此情形,却忽然有些不知所措,看了他们一眼,便就着水把药吃了。
三人静静地看着侍女,满怀期待,一时间谁也不曾说话。
侍女看着三人眼含希冀的样子,也大概知晓了缘由,八成是把自己认错了,也有些急于想要解释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