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子逸的马车内,辰星和谷莀的再次相见却比辰星预料的要平静的多。
“近来可还好?”谷莀随意地问着话,如同对待远道而来的朋友一般,沏着茶水。
“公子明知故问......”辰星也不推诿,接过了谷莀的茶。
“我的确了解事情经过,但是却并不了解你,不是吗?”谷莀挑了挑眉,对于辰星已经明白一切这件事也并不吃惊。毕竟是自己觉得特别的女子......
“公子不防先回答我一个问题如何?”辰星闻了闻手中的茶香,放下了茶盏。心里这个问题压抑了很久,但即将问出口时,却觉得也不那么急迫和重要了。
“乐意解答。”谷莀倚着马车内座椅的软垫,饶有兴趣地看着辰星等着问题。
“这一切都是为什么呢?”辰星微笑着看着谷莀一如既往那般随性的态度,不由很难想象到他是如何委屈自己一直藏着不让人发现混进了队伍中的。
“为什么......呵呵......难得听见你问这三个字。”谷莀不着急回答辰星的话,倒是心情极好的开起了玩笑,辰星竟然这么快就明白了自己做的这些事情。这种总给人意外的聪慧女子,光是看着就让人心情舒爽。
“公子行事作风和常人不同,我自然无法理解其中深意。”对于谷莀这种人,实在是很难用常理来推断他的行事和作风。
“这些深意以后你会明白的,现在还不是时候。”谷莀直言拒绝,等到以后的某一天,就算自己不说,辰星也会知道的。
“我知道你假死,知道你设计陷害我,这些说实话却都不重要,我只想你是怎么做到让谢子逸反叛太子的?”辰星面不改色地问着问题,即使知道这个问题可能会让谷莀对自己起杀心。
谷莀喝茶的手顿了顿。这女子还真的是不简单,知道这么多,按理早该除掉,但是自己却偏又那么好奇这女子日后会成为什么样子,真是让人烦忧。
“虽然我的确很想知道你到底是如何分析出来的,但是我还是很想劝你一句,太过聪慧容易招致祸端。”谷莀带着明显的威胁意味,眯着眼看着辰星一脸淡然的表情。
“一无所知也容易死的不明不白不是吗?”辰星冷笑了一声,毫不畏惧地回望着谷莀。自己这句话,不只是回答,更是替苍术说的。自己和苍术不仅不是朋友,关系甚至要比陌生人更差一点,但是,苍术的死却是自己一直耿耿于怀的事情,尤其是在自己知道谷莀可能没有死之后。
“你这是在替人鸣不平吗?”谷莀明显感受到了辰星眼里的一丝愠怒,细想来这句话八成应该是说的苍术。
“苍术对你来说应该不只是一条可以利用的性命吧。”辰星有些难过,自己这句话与其说是带着疑问的不如说是自我安慰的含义更多些。谷莀的回答一定是肯定的。
“难道除此之外还有别的理由吗?”谷莀不以为意地反问着辰星。苍术是个得力助手,也是自己为数不多的旧部,只是苍术实在是太容易情绪化,就算现在不会,以后也一定会出事的。而且,就算是为了隐藏自己,苍术也不得不死。
“可是她对......罢了,公子如此糟践人情,孤身可是不胜寒哪。”这一点上,辰星自认做不到谷莀那般决绝,起码自己做不到利用亲近之人的生死来成事。
“不这样又如何,你重情重义,可是你回顾过去,放眼四周,不也是不胜寒吗?孤身本就是你我这种人必然的结局,又何必在意这些本就虚无的东西呢......”谷莀敛去了本就虚伪的笑意,认真地说着这段像是自语一般的话。
辰星望着谷莀,这张能让女子觉得自愧不如的好看的脸,在卸去了一切伪装之后,剩下的居然是孤独和落寞。这是一种孤独到底的情绪,一种不会也不愿再相信任何人的情绪。
辰星很好奇,这样一个人的过去和他的将来。
“告辞......”辰星所有的问题恍恍然像是烟消云散,却不是明白了,只是不想问了。
“没有问题了吗?”谷莀对于辰星突然离开的决定倒是着实有着几分诧异。
“有时候答案并没有想象的那般重要。”辰星淡淡然地回道。当接近最后的答案的时候,辰星莫名生出了空虚感,无法改变的事何必去说,何必去做。自己和谷莀一样,想做的事情从来都不会自己放弃停止,再者说,谷莀也说自己将来会得到答案的,那又何必急于一时。
“下次再见时,便可以喝梅花酒了。”谷莀笑了笑,像是离别赠言一般对着正离开的辰星说着。
辰星有些顿了顿,随后便继续下车离开了,谷莀话里带话,一如既往惹人深思。
梅花酒,原来那么快凛冬将至了吗?
辰星独自一人往回走着,尽量避开着人群,按照赵柯的说法和态度,想来自己在众人眼中早就已经是洪水猛兽一般可怕的人物了吧。
面对着一路上偶然遇见的一些侍从侍女之类的,果真如自己预料一般,能避则避,不能避开就低着头匆匆从自己身旁跑过。辰星心里冷笑了一声,到底是怎么样的无知和成见会让人对流言蜚语如此深信不疑。不过这样也好,自己做着恶人,便不会再有人接近自己了吧,也不会有故意为难自己了,毕竟在他们眼里,为难自己的人都死了。
辰星这么想着倒是轻松了很多,虽然外界评说本就与自己无关,但是少了叨扰还是件很让人舒心的事情,就这样,这成了一堆灾祸中唯一一件让自己舒坦的事情。
“回来了。”声音从关闭着的马车内传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