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星再次行礼:“某姓柳,柳星。”
“不知柳公何方人氏?”
“柳某……东都人氏,不过柳某原是山西人氏,就是河东人氏。”柳星也不知该说是哪里人,又觉得不能欺骗面前的这位长者,因为自己是山西人,只能添加了解释。
林厚直叹一口气,说道:“不管是东都还是河东,都为叛军所祸,想我大唐为何会陷入如此境地。柳公家人可好?为何落入此地?”
“不好啊,”柳星摇了摇头,长叹一声,“家父生病,居长安,本想去探望,谁想长安已被叛军所占,叛军烧杀抢掠,乱作一团,柳星没能进入长安,却被叛军追击,无奈跑上了山,迷了路,夜晚天黑不慎坠入山崖,幸得林老丈相救,不胜感激。”
“唉,长安啊,为何就这么轻易地落入叛军之手?这叛军简直罪不可恕。对了,叛军为何追击柳公?”
“只因……”找个什么理由呢,柳星琢磨着,最好还不要骗这位老丈,“只因……柳某身上带着一件家中宝物。”对了,我的玉佩呢?柳星一摸身上,顿时慌乱起来,忙问:“老丈,可曾见过柳某的玉佩?”
“是何玉佩?”
“就是一个小匣子,里面放着一个玉佩。”
“倒是有一个小匣子,当时在柳公身下,老夫当时觉得有可能是柳公随身之物,就带了回来,柳公不提,还差点忘了。”林厚直回头对林微云说道:“快,云儿,取那个小匣子来。”
林微云很快将小匣子取了来,就给了柳星。
“柳公看,可是这件宝物?”林厚直问道。
“正是,正是。”柳星看着小匣子失而复得,激动万分,立即打开了小匣子,玉佩安然无恙地躺在小匣子里。
“看,老丈人,正是此物。”柳星将玉佩取了出来,放在手里,给林厚直看。
林厚直反复端详了玉佩,似有所悟地点了点头,说道:“此玉佩确实罕见,颇像宫中之物。”
“哦?如何见得?”
“这纹理、这质地,乃西域上乘宝玉,我大唐无此玉,曾有西域诸国进贡朝廷,民间难有或者……根本就没有。”
“哦?”柳星甚是惊讶,这位长者看来还是个人物,“林老丈如何识得?”
林厚直淡然一笑:“老夫曾在朝中为官,见得一些。”
“啊?怪不得柳某见丈人气度不凡,原来如此。”
“柳公言重了,老夫早已辞官,闲居家中,幸得会些医药之术,每日里全靠上山采些药材,勉强度日。”
“柳某听闻致仕归家,朝廷还是发一些养老金或者退休金的。”
“何金?老夫从未听闻。如若是致仕官,是有一些俸禄的。可林某这年龄辞官后并无俸禄。”
“可是林老丈人为何要辞官呢?不知您老做过什么官?”
林厚直朗声一笑,说道:“林某做过的官可不少呢。林某乃当朝朝散大夫,从校书郎、左拾遗、左补阙,一直做到给事中,还任过左谏议大夫呢。”
“谏议大夫、给事中?那可是正五品官员啊。”柳星没想到,面前的这位老丈人,还是位大官呢。
“林某并无门荫,能做到正五品,实属不易。朝廷为官,当为圣上、为社稷、为大唐江山、为天下百姓。林某一直视此为原则,可事实并非如此,往往事与愿违,每每含笑官场,回家后却痛心疾首,恨自己不能坚持原则。李林甫为相时,林某谨小慎微、如履薄冰,勉强保住了脑袋。可杨国忠为相以后……唉!有时真想玉石俱焚,无非是项上人头罢了。老夫并非怕死之徒,可是云儿阿娘走得早,老夫不能留下云儿一人啊。”林厚直一番慷慨陈词,已是潸然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