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迁结婚了,在一个不适合他的年龄,至少郑迁本人是这么认为的。他以前听说过,古代人的寿命普遍很低,活到七十岁以上的很少,甭说七十了,到了三十多有人已经留了胡子柱拐棍了,所以那时候十几岁结婚其实也不是新鲜事。据说以前有一种很倒霉的姑娘,年小时被送去当童养媳,长到七八岁还是八九岁时,男方去世了,本家就要马上举行一场冥婚。可怜的姑娘小小年纪穿上婚服,坐上大马,男方本人不方便出场,就用一只公鸡代替,日后姑娘就和公鸡过日子了,命运由本家支配,以后是留在家里干活,还是卖了,就凭他们的心情了。
昨天,秦氏兄弟将他们姐姐提前介绍给了郑迁,这个秦纤云莫名的十分热情,上来就是一个大拥抱,这让郑迁感觉自己不在北国,或者面前这个人是南国人,那个年代只有南国人的见面礼仪是这样的。不过也说不准,秦纤云的相貌等方面本身就不太像北国人,但听大奶奶说是亲生的,很奇怪,难道是医院里抱错了?这个年代哪有医院啊?
最后,郑迁受不了了,他这个年纪,十四岁,也算是到了性认同的年龄了,某种感觉让他认为自己必须赶快挣脱。秦弄巧之后跟姐姐说,明天就结婚了,先回去休息休息吧,再说了,父母知道你醒了,也很高兴,过去见见吧。三两句,把姐姐支走了。
跟未来的姐夫聊了一段时间后,双方各自就去休息了。不同于一般的封建父母,秦明月和大奶奶非常疼爱这个大女儿,昨天知道了一定要冲喜,虽然知道对象门当不户不对,但江半仙这么说肯定有他的道理,咬咬牙,办吧。按照北国的风俗,既然是女儿出嫁,喜酒要男方主办,之前他们也找郑迁商量这件事,郑迁家不是有之前天师给的钱吗,他就打算那它充当席钱。
不过秦明月觉得那点钱办出来的宴席不够他们大家气派,有点委屈姑娘了,况且这钱用了,他怎么送聘礼,虽然说大户人家不需要他这个贫户的东西,但流程还是要走的。郑迁担心如果女方出钱的话,以后自己怎么还,秦明月说,小子,这不是正常的联姻,你我地位差距大,本来你与我们家纤云就不会有机会见面,我就当是招了一个入门的女婿,你就当是娶了个媳妇回家,以后你我二人各走各的路。我这里这么说,不为了别的,以后对我们家纤云好一点。
郑迁能说什么?他自然知道自己没有发言权,那么就,随着事情的发展走吧。
婚礼是在秦府进行的,主要的细节就不说了,反正就是结婚了。秦纤云当天穿着红色的旗袍,盖着红盖头。郑迁原本以为这个年代很久远,看到这个服饰,又觉得现在其实也快接近大时代的改变了,可能是南国殖民者激发了北国知识分子的热情,北国的思想大革命就爆发了,这才让这种对北国古人来说不符礼仪的服装被认可。
还别说,像旗袍这样能凸显身材的服装确实很适合秦纤云这样身材好的人,昨天她穿的比较宽松,郑迁并没有在意,今天往那里一站,丰胸翘臀,细腰长腿,真的是婀娜多姿,惊鸿艳影,最擅长描写的文学大师都无法用笔描述她的魅力,最顶级的画家无法照模勾勒出一样完美的身姿。她真的是人类吗?郑迁想,她更像是神按照自己心目中最完美的形象捏出来的。
郑迁掀起新娘的盖头,今天的秦纤云稍微化了淡妆,用簪子扎了头发,原本超过膝盖的部分也就上去了,将前面长长的刘海梳到旁边,用南国的金夹夹住。新人四目相对,新娘脸红,微微一笑,新郎看不出表情,但是把眼睛往旁看。
这几天把厨子忙的,煎炒烹炸焖馏熬炖,每天不重样,参加婚礼的人基本上是女方的人,这附近的和秦明月关系不错的有钱人,一些朝中的官员,其中就包括现任知府苏越。秦明月这几天都不知道知府换了个人,虽然说之前有人跟他说了这件事,但是因为女儿的原因,他把这句话过滤了。问了才知道,前知府被张天师降了,里面有自己新女婿的参与,心里知道这个女婿比原先还要不简单,毕竟认识张天师,可能以后不简单,今后要处理好关系,说不准就能飞黄腾达,带着我们又升一层楼。
这个苏越有一个儿子,叫苏钦,今年一十五,虽说苏越是一个不错的官员,但是可能平日里忙于处理公文,无暇管教儿子,这个苏钦在外乱混,也不读书。但这个苏钦是一个好演员,在父母面前表现的很好,苏越还觉得不错,心说自己的儿子以后能考个状元什么的,再加上家中就这一个孩子,夫妻俩素来就很宠这个儿子。
苏钦这几天来这里不高兴,他自从到了五菱城,就听说了这里有一个秦纤云,非常好看,经过打听,是秦府的小姐。苏钦很高兴,这我一定要拿下啊,虽然我没见过,但美人谁不爱?到时候如果我不满意,退货就是了,这么看,这个官二代还是挺单纯的。
他打算找个折,跟老爹讲这个事情,就编呗,说我看到秦家小姐,心生爱慕,想和她结为秦晋之好。我们两家门当户对,我的父母肯定会同意,对方也不会有什么话啊,我爹可是四品官员,嫁到我们这来还能攀到高枝,不是很好吗?
苏钦的计划一开始很顺利,他成功说服了父亲,找媒人来提亲,结果秦纤云病了,还不让他看一眼。苏钦这几天心跟着了火似的,老想见见这个小姐,几天后,好消息来了,小姐好了,但坏消息是,小姐要结婚以冲喜了。把苏钦给气的,明明是我先预订的货,怎么让别人先提了?过来一看,嗯,秦纤云的绝世容貌确实把他征服了,但旁边的那个穷老百姓让他的怒气值酷酷往上飙。
他——凭什么能娶这个美人?他就是一芥贱民,他什么也没有,每天吃窝头,穿破鞋的,没权没势,哪门子他能娶秦纤云。苏钦差点当场爆发,但碍于在场的都是有权有势有钱的人,自己这么一闹,老爹这老脸一黑,以后自己再求他什么,可不会这么容易了。
郑迁是吧,抢我女人是吧,我有机会就整你,你等着。就这样,在郑迁不知道的地方,一个陌生人恨上了他。
山顶一枝花,求花非一人,五菱城里有很多文人雅士也参加了这场婚礼,他们也很喜欢秦纤云,不过这朵花与自己无缘,他们也就释然了,聊聊天后,也就罢了。
折腾了差不多有三天吧,这日清晨,老丈人雇了车,亲自送夫妻二人,回到了豆腐坊。这天,秦纤云第一次和郑迁一样穿上了布衣,以后一块生活。
安顿好家里,两人坐在太师椅上休息,郑迁没想到这李效贤送的东西竟然有用了。这几天两个人有了一定程度上的了解,不过洞房花烛之事,没有做。怎么呢?郑迁给拒绝了,当时的理由是自己年纪有点小,还不是时候,秦纤云表示尊重,但看的出来,有点不开心。
郑迁道:“家里可能有点贫困,以后生活可能比较艰难。”
“没关系的,亲爱的。”秦纤云将头伸近,看着郑迁的眼睛,脸上挂着温柔的微笑,“既在同檐下,我情愿与你同甘共苦。”
别看他们刚结三天婚,秦纤云就叫郑迁“亲爱的”了,应该说,结婚当天就这么叫了,这个语气很像刚穿越过来时,梦中的那个声音,难道说以后这个姑娘要牵扯到什么事吗?郑迁之前想过。
还想说些什么,有人击户,郑迁上去开门,秦纤云一同迎了过去。门还没开,就有一声很熟悉的声音传来:“宰神仙哎。”
开门一看,是张天师,郑迁“啊?”了一声。这个绰号可能是江半仙传出去的,说实话,有点难听。
“郑水寒,你真的成功了。”张天师嬉皮笑脸。
“我......我哪里成功了?”郑迁一阵疑惑。
“现在满大街的人都叫你活神仙,都说你呼风唤雨,撒豆成冰,把你夸得飞起来了。”
“好家伙,那你进来坐坐。”郑迁侧身让张天师进去,秦纤云刚才在他身后,也跟着让开。
张天师看到秦纤云,马上道:“嫂子好,我是水寒的朋友,你可以直接叫我张天师。”
秦纤云上来,给张天师行了一个礼,回应:“张天师好,小女秦氏,光临寒舍,招待不周,请见谅。”
张天师乐道:“好,好,好,水寒弟啊,你这了不起了啊,娶了这么好的姑娘回来。是这样的,我今天不是来找你聊天的,我们要去一趟李府,李公子是时候出事了。”
之前说过,李效贤被一个女鬼缠上了,这个女鬼和张天师似乎在搞着回合制战斗,现在应该是张天师的回合了。那还等什么,郑迁当即就同意了,正巧,他结婚的事情李效贤还不知道,顺便带着秦纤云一起过去看看。
家对面就是李家后院,他们自然不能像李效贤一样从后院进出,绕道去正门那。在这个过程中,郑迁和张天师聊天,秦纤云跟在后面,一直保持着一个笑容,但不出声,看着两个人谈话。他们的回头率很高,这次张天师没穿道袍,别人不认识,他们看惯郑迁了,也不会当回事,这个娘们是谁家的,这么漂亮。知道的人就说,这是秦家大姑娘,最近嫁给那个卖柴的活神仙了,今天早上我看到了,送他们的马车都是红的......
“张天师,你为什么对效贤兄一惊一乍的,吓死他怎么办。我之前跟你去府衙门的时候,你表现的可靠谱了。”郑迁问。
“去府里的那次是要办事。”张天师道,“你跟你老丈人说话不也要显的自己靠谱一点吗?不然他怎么放心把女儿嫁给你?”
“那李效贤这......”
“这啊,不这样的话他一个院子的人都要死。”张天师道,“那股黑气,最近就在这里徘徊,若那煞鬼突然死了,黑气就要作妖了。我这里给李家人上点压力,他们肯定会想办法找人整治的。除了我们两个外,现在的其他道人都需要一定时间去驱鬼,此时温水煮青蛙,减小黑气作妖的范围。”
郑迁道:“那最后还不是要作妖吗?”
张天师笑道:“万物都有它的命,无论中途发生了什么,结果还是一样的,就是轻重的问题,像你,如果没有我的介入,你会很惨。”
“哦?那是怎么回事?”郑迁一阵疑惑,和张天师相处的日子里,他知道现在张天师要正经讲些东西了。
“这一整件事的结果就是你最后要和秦小姐结婚。”张天师道,“我那天找你,一方面是要降妖,一方面是帮李效贤,另一方面就是帮你。你刚来五菱府的时候,惹到了那只黑鱼,虽然你是冤枉的,但那个记录的文书已经上传,那件事会成为你的污点,以后对你来说是致命的,有恨你的人会利用它整死你,我一去,写文书上报,黑鱼妖写的东西都作废,你这方面的后患就解决了。我带着你降妖,你活神仙的名声被百姓谣传,虽然这是意外事件,不过也挺好,提早了那个秦管家来你这里,况且在群众起哄中,你也很难拒绝管家的请求。不然,以你的性格,直接拒绝,或者直接逃走,那秦家就会用一点小关系,将你抓过去,有一个恨你的人会为了自己的利益把你毒死。最后你确实结婚成功了,但当天就被毒死了,你媳妇当场头撞墙自杀,你的岳父岳母伤心过度,日后也不行了。你虽然能起死回生,但见到这么多人因为你死,日后也一直处于自责中。”
听了这么一串长篇大论,郑迁先是回头看了媳妇一眼,再说:“有人恨我?我怎么不知道?”
张天师叹了口气,道:“人心难测,你永远都想不到一个你不认识的人会恨你,就算你和他没有发生过正面的冲突,要是对方心理上有点问题,或者思路比较奇怪,仇恨就莫名其妙地出现了。”
走着走着,就到了秦家大门,门口有几个类似于保安的下人,看到张天师,知道是之前老爷的贵客,马上迎了过去:“大人好。”
张天师道:“跟你们老爷回,就说张天师和他的朋友来了。”
下人听了马上回去,禀报了老爷,没过多久,李家家主李时出来了,满脸的慌忙,来到天师面前匆匆行礼:“哎呀,天师大人光临寒舍,最近家里出事,来不及招待您啊。”
“我知道,这次来,就是为你们公子一事。”
“啊,那正好啊,请。”李时侧身,光临张天师,郑迁和秦纤云一起,向他请安:“叔叔好。”
李时看了,知道是张天师的朋友,也是李效贤的朋友,赶忙笑脸相迎,只是看到秦纤云,一阵疑惑。在这里这么久,他自然知道秦家的姑娘,但看她这身打扮,不像是大户人家的装饰。
“你好,活神仙,不知这位秦姑娘这次来......”
这个“活神仙”的称谓郑迁听一次难受一次,但又觉得不方便说这件事,就藏在心里吧。
“哦,这是我媳妇,前几天娶的,今天带着来看看李兄。”
“活神仙真是有魅力,恭喜恭喜。”李时说着客套话,过去带着张天师进屋,郑秦二人也跟着进去。
一路上,李时和张天师说那事:“天师大人,那天您走后,我们家里有点怕那个煞鬼,擅自作了法,结果吾儿效贤不慎中了邪,今天请了一个道士来,就在后屋,未曾想您也来了。”
张天师点点头,道:“行,到时候见面时不要说我是张天师。”
“天师大人,这是为何?”李时道,“难道您不是来驱鬼的吗?”
张天师道:“原本是的,结果来了同行,我先收收手,让他先来,他要没辙了,我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