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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硕果不食(一)

青衫男子背着手站在小庙前,骤雨之后,天空大部分已渐渐放晴。

当乌鸦飞上峰顶,化作黑云盘踞在高峰之上,蓄势以待,庙里的老头簌簌发抖,嗖的钻进供桌之下不见了踪影。

那团乌云蓄势已毕,一束巨大的电光划破长空,落向山峰。雷声轰鸣,紧随而至。

片刻之后,那团乌云再次蓄积了数道雷电,一道道劈向山峰,电光密如蛛网,如金蛇狂舞。

雷霆撼山岳,电光动层岩。

青衣男子仰天长叹,身周青光闪烁,向外迅速扩张,化成一团巨大的青色屏障,笼罩了方圆数里。闪电落在青光之上,如泥牛入海,威力顿消。

然而,屏障之外,山峦上的碎石不断从山坡滚落,山上众人均发觉大事不妙,守路的二人拼命跑向山下。红马旋风般越过他们身旁,顺便每人踢了一蹄,将他们二人踢倒在地。

各处峰谷相接处,数道溪流水势暴涨,汹涌而下,注入深潭之内,又满溢出来,低洼片渐成泽国,一片汪洋。

青衣男子再次长叹,脚下的大地上有黑褐色脉络闪现,又倏然隐没,洪水渐渐被吸入土地之中,留下满地泥泞。

各处山洞中的采石人也纷纷从山上跑下来。在青色屏障的护佑之下,他们并未被落石所伤。

虽然如此,但依旧有人跌倒在地,还有人不小心落入水中,一片惊叫哀嚎声起。

山峰之间,一束耀眼的红光汹涌而起,直射上天空的黑云,黑云如冰雪遇暖阳,迅速消散。

金灿灿的阳光穿透云层,与红光交相辉映,天地间一片光辉灿烂。

群山之中,突然万兽仰首啸叫,众鸟高飞长鸣。

众人看到红光,惊呆在当地。青色屏障消失,青衣男子走到人群前,道:“还不快快下山,此处将有山崩。”

那些人被提醒,拖起受伤的同伴,继续向山下奔逃而去。

山路口,红光照射到他们每日经过的那块斑驳石头,石头上的大字突然裂开,表皮像是笋皮一般层层剥开脱落,露出一个七八岁的小童,满身尘灰。

小童动了动眼皮,努力睁开双眼,光线进入他的眼睑,红彤彤一片。等红光散尽,他适应了久违的光明,发现一只大大的如琉璃一般的黑眼睛正对着他,接着黑眼睛所在的长脸一转,鼻息喷过他的面庞,另一只大眼又对了过来,长长的睫毛刷过他的脸颊,刷落一道尘灰。

红马芒芴看到红光,回身跑到这里,正在他的眼前,四目相对,相顾两茫然。

磨盘大的绿毛龟浮出水面,步履蹒跚地爬过崩塌堆积的石块。山壁上虽然被雷电击落了许多碎石,但依旧壁立千仞,难以撼动。绿毛龟缓缓摇动身体,化成了人形,他心情激动而忐忑,期盼的望着眼前的石壁发呆,眼前一片红光耀目。

红光渐渐回收到雕像内,雕像依旧散发着幽幽光芒,身着灰衣,盘膝而坐,发长委地。

头顶的山体开始轰轰晃动,片刻之后,山体中一道道光芒汇聚在他身前,渐渐凝聚成一方石砚。石砚已经破损,许多裂纹孔洞遍布其上。

郁离从昏迷中清醒过来,觉得自己在盘膝而坐,双目紧闭。他试着动动身体,却似乎被什么东西禁锢住,无法动弹。心慌意乱之际,忽觉神魂之内琴声又起,空灵飘渺。他渐渐收摄心神,平心静气,追寻那琴声来处,突然眼前一亮,到了一处地方。

只见眼前山峦崩摧,乱石堆砌,河道干涸,草木凋零,房舍倾颓,一片寂然萧瑟。

一人盘坐于石台之上,他身着灰衣,长发披散,一方石砚飘浮在他头顶,光芒从石砚中流出,笼罩在他周身,有如阳光雨露般,滋润着长发灰衣遮盖下的枯槁躯体,肌血慢慢充盈,气机缓缓生发。

一片绿茵从他身边漫延开来,铺陈至远方,覆盖了堆砌的乱石,崩塌的山峦。绿茵上朵朵鲜花盛开,五色缤纷,展露一片生机。

郁离也觉得身体暖洋洋的,那石砚的光芒同时照射到了他的身上,有一种力量随着光芒进入他的身体,气为之爽,神为之清。

过了不知多久,石砚光芒消散,缓缓落于石台之上。那人抬头,露出长发之下的面容,皎皎如天上月。他的目光清澈如秋水,深邃如苍穹,展颜一笑,道:“竟然没有消散,太好了。”声音清朗如凤鸣玉碎,笑容和煦如春风化雨,面色苍白如玉,不见血色。他的相貌神态十分熟悉,像是相处已久的亲人。

他身形一动,迎面而来,直撞到郁离眼前,倏忽消失。郁离只觉眉心一股清流涌入,头脑内再次剧痛,像有东西要钻入其内。却见那人又从他身后转过来,伸手点住他额头,片刻后道:“元神之上竟然有固神咒,因此散而重聚,奇怪,怎么不记得什么时候施加过固神咒?嗯,灵智也被封印,十存其一,这应是锁灵符之功,固锁元神,封印灵智,这是何人所为?又是何意?看来一时半会儿,元神无法融会归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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