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得冠冕堂皇言之:“囚犯天生品性顽劣。真吃饱了,只会徒生事端。”
麸糠、陈年谷子、菜叶,胡乱混合蒸制,才是常态。
周文雍掰着手指头算算约莫已经在此地住了数十天,原本就不胖的脸颊更加消瘦,只剩下一双眸子还存着股精神气。
“糟蟹、熘鱼片、樱桃肉、南煎丸子、油焖鲜笋、几样应景的小凉菜,四个宣软的包子。”菜品过于奢侈了。
周文雍看着珍馐,忍不住的吞咽口水,但迟迟不肯动筷。
细想自己家族在京都并无亲信,否则也不会事到临头至今无人来探。这髹漆食盒路分不低,印象中母亲出嫁时曾从祖父母家中携带过一只与此相似。
弟弟周文胤只身闯京都,结交官宦,为自己的事东奔西跑。家中的顶梁柱周文雍心中既高兴又失落。
弟弟今年刚过十八岁,有了此番经阅历,以后的路会好走很多,可这其中经历的苦难凶险,怎能让当哥哥心安理得?
旁人只关心你的钱财权势,自家人更关心你过得好不好!
“怎么?看见好吃的反而吃不下了?你看那几个没出息的眼神都直了~”左乐贤打趣道。
周文胤晃了晃头,牵强一笑。
“不敢欺瞒左老伯,我这是犯了读书人多愁善感的毛病。”
“要是往日面对此等佳肴,我还能矜持的住,现在腹中空空,闻见香味就已经垂涎欲滴了。”
“但我想弟弟文胤,现在一定过得不快活。那孩子本性内敛,看似活络其实最烦趋炎附势之人,不喜受人威胁,宁折不弯。”
“这次为我鞍前马后的疏通关系,我实在内心难安,龙肝凤髓也顿时食之无味。”
左乐贤露出长辈般慈祥的笑容,粗糙的大手抚了抚周文雍的脑袋。
“人生在世,哪有容易二字?可好像以前的某位大文人说‘人生得意须尽欢,某使金樽空对月。’说的其实挺有道理,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