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药丸我们也不知道是派什么用场的,你下去先拿蜡封了,等寺正空了我们去帮你问问,等有了答复再吃不迟。”
二娘喜滋滋地接过药丸,往毛里一塞,尾巴在床上扫来扫去,冲伍征吱吱叫了两声算是应了。
“你这孩子。”柳吱吱嗔怪地拍了拍二娘的头,让她好好跟几位官差道谢,小狐狸正要应下,忽然想起旁的事,问起柳吱吱:
“娘,怎么不见十一郎?”
“啊呀!”人和狐都是一拍大腿,光顾着说话,居然忘了外头还躺了一院子的人。
林承道正好心中憋闷,又离房门近,立刻拔腿出去,并冲伍征打了两个响指,让他操心房里的事,别被屋外的人发现这里的事。
于是化形的化形,隐身的隐身,虽然乱糟糟的,不多时也恢复成了寻常样子。
“你们快让开!”
林承道刚烧完符,几人就睁开眼,梁冠率先从地上惊起,一把推开眼前的官差往屋里冲,完全没有自己晕倒的记忆。
林承道翻个白眼,不过这小子不识好人心,却对二娘呵护有加,也算这小狐狸没看错人。
伍征要是知道他现在的想法,一定会笑得直不起腰。这小丫头哪里是看上梁冠,分明是一眼瞅上了梁记烧鸡,再看上了这个能把鸡烧得外焦里嫩汁水四溢的小老板。
“二娘!”
梁冠一进门就看向产床,之前又是二娘大出血,又是被两个官差拦在门外,可把他担心坏了,一想到二娘可能因此离去,心里宛如刀割。谁知一进门就看到自己娘子抱着孩子,坐在床上笑吟吟地看向他。梁冠眼眶一热,泪水不要钱似的滚落脸颊。
“太好了!二娘,太好了!不然我真……”
梁冠说了没两句就又哭又笑不能自已,二娘想起身安慰他,被回忆起自己医师身份的陆闲一把摁了回去,“你刚生完孩子呢,别乱动。”
这话提醒了跟着抹泪的梁母,她搡起梁冠,让他大好的日子注意点,别惹得二娘也在月子里落泪,梁冠这才擦干眼泪,仔细帮二娘掖好被子。看到二娘精神头十足,心里也放松下来,终于有工夫看向自己的孩子。
他也是头次当爹,不敢直接抱起孩子,只好转向陆闲。梁冠之前多少有些排斥和瞧不起陆闲这个男医师,但这次二娘难产还能母子平安,他此时对陆闲是十二万分的尊敬,一揖到底:
“尊驾大恩大德,十一郎无以为报,先前失礼之处万望海涵。”
起身后,梁冠让仆从去取了一整吊钱,郑重放在陆闲手里,只说准备得不周到,让他务必收下。陆闲哪好意思要,二人当即推拉起来,还是梁母在一旁要跪下谢恩的势头吓到了陆闲,用眼神问过伍征才敢收下。
梁母抱起孩子,见二娘确实大好,才长出一口气,堆起笑容请屋里众人移驾上房,让二娘好好修养,却被这小丫头撒娇拦住了:“阿母,我好得很,你们别走嘛,热热闹闹的多好。”
“这孩子!”梁母笑得合不拢嘴,也不知自己儿子哪儿来的好运气找了这么个媳妇,她帮二娘拢了拢发丝,看她精神确实好,这才同意。
“梁医师,您可真是我家的大恩人,要是您不在这,我们可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梁母让儿子扶住恩人,笑呵呵地向陆闲施了一礼。“真不知我家积了几辈子的福气才遇上您,此番回去您也好向贵人交待。日后若是有用得上我们的地方,还请您和贵人吩咐。”
陆闲连连摆手,回头冲伍征摆了摆脑袋让他帮自己脱身。伍征这次倒是没坑他,上前扶起梁母,“老人家,这可也不全是陆医师的功劳,院子里还有个小道长,便是他一颗丸药才止住了二娘的血。”
“竟有此事!哎呀,多谢这位小郎君提点,不然我们岂不是成了负恩的小人。”
北房里越是热闹欣喜,林承道心里就越纠得慌。
本来自己就不爱学卜算,打心底里排斥命数定论,师父非说自己有天赋逼着自己学,也不想想每次算出不好的,他心里能不能装得下。
林承道越想越烦躁,本想趁现在心硬直接出去,谁成想梁冠听了伍征和陆闲一通胡诌,又说这孩子是福星,又说外头的林承道林大师卜算得如何准,当下带着孩子来给林承道磕头道谢,还在喜袋之上额外包了个红包,诚意十足。
这下把个林承道的良心架在火上烤,留也不是,走也不是。左思右想,命数虽是天定的,但拐弯抹角地指点两句也不算出格。主意已定,林承道冲梁冠点点头,难得在皇城外开口:
“这孩子一定要修身养性,莫要轻易与人起争端,须知过刚则折。”
说罢就转过身不再开口,也没(好意思)收梁家的喜包,这做派更让梁冠觉得他是高人,说什么都要让他收下,又说这孩子来得艰难,自己这样也是为了给孩子祈福。
林承道推辞不过,只好收下,从怀中取出一张黄符递给梁冠。梁冠毕恭毕敬接过,看到符上套了腰封,写着“贴在正房门梁上,可消灾祈福”,如何千恩万谢收下不提,三人又是一阵推拉,好容易才在坊口辞了梁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