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半晌男人终于缓过神来,重重地吐出几个字,“秦将军,秦硕。”
多年来的希望突然彻底崩塌,秦沫几乎站不稳身子,她晃晃悠悠地又重复地问道,“你说他姓秦,叫秦硕是吗?”
男人重重地点点头,眼中的悲伤溢于言表,他直直地看着秦沫,哆哆嗦嗦地回道,“是,是我们的秦将军 ,他死的太惨了,你当年也是秦将军手下的兵是不,你叫什么名字?”
那日直到后来想起都是混乱的,秦沫不记得她是如何出的那间客栈,更不知道如何出的谷家村,那日远比知道秦硕失踪的那日痛苦。
她让那个老兵带她去了秦硕战死的地方,那是离谷家村不远的一处山中,她在这周围兜兜转转了两年,去了无数个山谷,唯独没有到过那个地方。
老兵准确指出了秦硕被刺死的地方,因为那儿有个千年古松。
古松还在,是老兵描述的那棵,但那儿没有秦硕的尸骨,老兵当时晕死了过去,醒来时曾失去过记忆,再想起来时,世事变迁,镇守边关的大军早已换了人,他也没再回到军营中,关于秦将军的一切就停止在了个黄昏,那片染红鲜血的山谷中。
所有的信念都已崩塌,最疼爱她的哥哥并没有失踪,他真的死了,死在了敌军的埋伏下,连尸首都不知道去了何处,或许被好心人发现葬在了某处,或许被野狼分食了。
秦沫接受不了这个结局,整个人变得病病殃殃,连苏谨州说带她回去都没有反对。
她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理由继续停留在那片土地。
活人尚且都不好找,况且她那永远已经找不回来的二哥。
马车晃晃悠悠地行驶在通往京城的官道上,车内的女子已经瘦脱了相,一路上她都没怎么吃东西,也不怎么说话,除了发愣就是睡觉。
但此刻她在努力地逼着自己进食,大哥二哥都没了,她还得替他们照顾她爹。
路上,她都没怎么哭,这会儿她任由自己的眼泪汹涌地往外流,流干以后就再也不哭了,父亲那儿照样还得瞒着。
他已经经受不住再一次的丧子之痛。
苏谨州几欲伸手摸摸那形容枯槁的女子,手抬了几遍又放了几遍,他没有想到事情竟然会那么凑巧,巧到竟然让她碰上了那个老兵,现场有很多尸骨,他们当时都没来得及掩埋,等回去再去清点人数时发现少了一具尸体,当时情况紧急,并没有顾得上找,没想到那具尸体最后还活着。
他任由她哭了许久许久……
“秦沫!”
他再次开口,只是叫出她的名字后,又不知道接下来究竟该怎么做。
当初,秦硕是他亲手埋的,瞒着她埋的,一瞒就是这么多年,他是想永远地瞒下去的,却没想到她自己找到了答案。
是啊,她那么执着,她和他的哥哥感情那么好,怎么可能不拼尽全力去找呢!
对上苏谨州愧疚的眼神,秦沫扯出一个笑来,她已经许久不曾笑过了,好像忘了怎么笑,她说,“苏谨州,那不怪你,秦硕就是为了战场而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