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意于烈火中悄然蔓延,将一切爱意碾碎为齑粉,只剩刺骨的、透彻的怨,一片片凌迟着残破的心。
*
被人发狠地抓住发顶,凌秋水眼尾不禁沁出泪珠,如线般划落脸侧。
喉间好似有硬生的粗粝磨过,唇齿咬出的声线是嘲哳难听的:
“不…不……不要……”
声音嘶哑,吐出的片刻,自己都不由一愣,何时…竟落得如此境地了?
褚溟扯着他的发,又猛磕在地,他蓦地弯唇,好像看到了何种荒唐的笑话:
“怎的?莫非您……自以为真了?”
下颌受到重创,隐约有碎骨的声音,引得耳畔一阵刺痛耳鸣。
淋着血的下巴沾染上肮脏的尘土,一时难辨——究竟尘土脏,还是他,更脏?
眼底似乎有无尽的、永远也难以抹去的泪珠一颗颗地从眼眶窜出,不知是心底的泪,抑或是外里的血,好像都只余给他难捱的无限痛楚。
……屈辱的禁脔。
不是真的,便好。
尚还有机会,
他们之间,还有机会。
他眸里怀着一点光,迎着月,怔怔地开口:“不要这样…好吗…不要……求你…”
褚溟忽地垂首,古怪地歪了歪脖子,难压唇角的笑,他慢条斯理地开口:
“您实在可笑。您以为……您是何种高岭之花,值得吾不惜一切前去摘取?…您大可听清楚了,您还配不上做吾的禁脔,最多不过——匍匐吾脚边的一条狗罢了……”
“您知道为什么吗?”
褚溟青筋暴起的掌又一紧,猛扯上他的发顶,再次发力,强拽着扯起,逼着他对上此刻溢满血色的红眸,忽而咧嘴大笑。
“因为——旁人吃剩下的东西,吾,嫌脏。”
刺骨的话显得清晰而又恶劣,一点点砸入心底。
像一只被虐伤的动物,他在男人的手心微微颤抖。
“……”
或许悲极生乐吧,听得这话,凌秋水竟忽地笑了。
你看……
褚溟他总会找一些最能刺透人心的话——
哦不……
那不是,不是话。
那是血淋淋的刃,是能剖开胸膛的刃,是能一刀刀凌迟着他心扉的刃。
痛吗?
……应该是痛的吧?
是,是打心底的痛。
是直奔着内里,迫不及待剜起一片血绽的匕刃。
扎得他千疮百孔,刺的他血肉模糊。
眼里又被水汽覆盖。
以前总有人说,难过时的泪水是咸的还是苦的?
他摇头,不知道。
看不得见,听不得清,不想知道。
无意义了。
一阵耳鸣。
有谁来救救他,谁能来救救他?
覃儿。
……覃儿…覃儿……
……求你救救我…你救救我吧…
“覃儿……”
一时竟愣愣地唤出他的名字,好像在溺水的边缘挣扎着想要找寻哪怕只有一丝的安慰,哪怕只剩一点点的幻想。
“……”
“别叫吾覃儿,吾觉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