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定还在记恨以往之事。
他张了张口,有泪无端从眶内涌出,他想说:他知道错了,他不该…不该那样对他,他娶轻纱也只是…一时赌气而已。
可他似乎征求不到眼前人的原谅。
不作声的死寂里,有一掌直朝他袭来。
一声闷哼。
只觉身形一轻,有血漫上胸口,争着要从喉间涌出。
很疼。
为什么啊,为什么一直要骗他,为什么。
他好不容易才甘愿割舍过去,再信他一次的。
眼前好像被血色浸染,刺的眼干疼。
竭力地睁眼,不是真的吧?
不,就是真的。
真的不能再真了。
他看到师尊远在八尺之外。
很远很远。
而他,
是即将要遭受无极刑惩的罪徒。
……凌迟台。
他认得此处。
曾在翻阅典籍时看到过,所有罪大恶极之人,都必将遭受九九八十一道天雷。
只是现唯他一人,孤身跪立其中。
所以,又要死一次了吗。
这次,势要让他为了谟卿付出代价吗。
泪水糊了视线,十道天雷接踵而至。
毫不怜惜地击落在身。
身疼,心疼,带着骨子里都疼。
肘触上地,他堪堪稳住了身子。
听到凌秋水在远处肃穆地宣告——
“此十道天雷,罚你横行无忌,扰乱凡间,你可知错?”
垂眸。
那便应下了这过错又如何。
他张口,应答:“覃儿…知错。”
可刑惩不会因此而止。
复又十道。
重重地砸在身上,砸进心头。
“此十道天雷,罚你擅行恶端,倾覆神界,你可知错?”
是他之错。
张口,继续应答:“覃儿……知错。”
又十道。
“此十道天雷,罚你狂妄至极,痴想颠覆魔界,你可知错!”
“覃儿……知错。”
也不知究竟落了多少道天雷,只阵阵击碎着他的神经,没心思再去数了。
如乱麻的思绪中再次闯入声音——
“此二十道天雷,罚你狂悖常伦,欺师灭祖,胆敢觊觎本尊!你可知错!”
这次他竟不知觉愣了一瞬。
“你可知错!”
“……知错。”
……他知错了,确是,不该有此虚妄。
所以错的是他吗。
也是。
是他太蠢,每次都会相信。
记忆模糊,那日牢中与他相约成亲之誓,就在眼前,他愣愣地去抓。
虚无。
眼前又浮现昨日师尊同意成亲的画面。
哦,也是假的。
原来一切都是假的。
自那日诛仙崖开始,便是假的……
不,怎的又忘了。
自一开始的相遇,就是凌秋水有意而为之。
只是他心甘情愿地一次次步入他精心布好的局,一次次被他伤的遍体鳞伤罢了。
早该知道的,师尊早就变了,他不是他心念的凌哥哥。他又在奢求什么,奢求他施舍那一丝一毫的温存吗?
可笑的痴妄。
定是要他再死一次,不过此次,是要为了他所言的挚爱之人——谟卿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