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在,诛仙崖。
他全想起来了。
是在凌秋水身着嫁衣、嫁作旁人妻,对他说罢一切皆是虚妄的时候,
是在凌秋水说罢痴心于谟卿一人的时候,
是在凌秋水说罢从一至终,厌恶自己至极的时候……
所以最后,他只能怀揣着绝望,跌落无尽深渊……
不,等等。
他几乎猛然间蹙了蹙眉,下意识的,坚决地发现——
此处的记忆,似乎与现世的记忆相混。
或许同方才所历的别处相异,这里记忆略为混沌,甚至萦着一丝无从谈起的异常。
怪异的,诡谲的。
所以,为何从心头蔓延的只有对凌秋水自始至终的恨意?……
不、不对,本不该如此……定不是这样的,定不只是恨……
定有人……
有人擅自篡改了书中情节……
为何,唯有此处,现世的记忆如若未曾存在过一般,完全无从想起……
究竟从哪里开始出现了问题?
谟卿……谟卿……记得当时也有谟卿……
褚溟蹙紧了眉,移了目光,试图找寻一个他一直以来认为疑点重重的身影。
……
蓦地,耳中一阵刺痛,于心底蔓延的痛楚霎时间侵扰了神思。
只能感觉到百倍剜心的苦痛将他的血肉凌空翻起,又猛地摔掷,让他作不得任何旁的思绪。
眼前的景象渐渐褪去了方才的暗红,心头的思绪驱使着他微睁了睁眸。
于是,目光不受控制地透过那一片朦朦胧胧的水雾,他怔愣地看着手心握柄的剑在不住地轻颤着,轻颤着……
一点点没入眼前跪立着的,“自己”的胸膛。
剑锋于其间勾起一抹血色,缓缓绽起朵朵绚丽的血花,逐渐显得妖冶、艳羡。
尔后,剑刃的主人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般,猛然间握紧了剑柄,不容置疑地,一剑刺穿。
身体全然不受控制,完全是“凌秋水”本人在驱使着他完成了这一切。
血花飞洒,有泪自眼眶中漫出,沿着脸侧滑落。
泪?
……是泪吗。
他愣了愣神。
为何?为何你还要哭?
所以你,一剑刺穿我胸膛时,为何还要哭?
怔怔的,识海中忽而有一丝染了低泣的唤声自心底响起——
“覃儿,今日,死的是你,也是我……”
“对不起……”
似乎过了许久许久,褚溟才回了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