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秋水昏昏沉沉的,只觉得有人钳着他的臂弯,带往了何处。
门吱呀轻响,后又轻轻关合。
钳制臂弯的手撤去,不知哪里来的力度忽而将他一推,他便如此半无意识地向后倾倒。
向后倾倒,身体猛然接触柔软,并未直接地倒在地上。身后的触感轻柔,似乎自己跌落至云朵筑成的梦里。
只觉得是柔软的,舒适的。
“唔……”
凌秋水蹙眉闷哼一声,眼前模糊,混杂着薄薄的温红,他在床上轻拍了拍,后而侧身,手扯来一旁的被子将自己的脸覆上。
视野盖上一层浅白,浸润的清香揽入鼻腔,让他愈发昏沉。
思绪远走,他只沉沉地将自己砸在云制成的柔软中。
呼吸此起彼伏,偶尔还咂了咂舌,或许睡得沉稳,甚至香甜。
然而不知,有人悄无声息地撤去他身上的被子,乃至更进一步地……将他身上的衣物一一褪尽。
……
*
夜总私人会所内。
几个黑衣保镖端正地站立着。
细数大概有五六个,然而他们只是站立——因为此刻周身的氛围寂静到堪称可怖。
褚溟身着一身纯黑西装,优雅而慵懒地靠在身后的真皮沙发上,他指节微弯,轻叩着手上的扳指。
可能是室内光线氤氲,灯光偏暗,窗外自缝隙拂进的月色,冷冰冰地洒在他神情可怖的面容之上。
——若说他自带气场,单是如此坐着都足已震慑了。
室温好似降到了冰点,无一人敢吭声。
然而与那寂静不同,有声音自眼前的荧屏中映射而出。在这异常诡异的气氛中,更显得恐怖——
“嘿……等爷……好好疼爱你……”荧幕上的人肥头大耳,嘴里衔着猥琐的笑。
他舔了舔唇,或许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剥去糖衣,品舐美味了。
“……”
黑衣保镖闷声垂首,他蹙了蹙眉,或许难忍。
良久,似是终于下定了决心般张口——
“褚总。”
他恭敬地唤道,声调微不可查地染了一丝轻颤。乃至没有任何胆量,去抬首看荧屏映出的景象。
“嗯。”褚溟无声地敛眸,从齿缝溢出一声轻哼,他伸手拿起桌案前的黑皮诺红酒。
他手端着高脚杯,将唇覆在杯侧泯了口酒。红酒在杯中轻摇,漾起层层涟漪,似猩红黏腻的血液,搅着窗边透进的月光。
保镖自然清楚,褚总每每如此,定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兆。
“褚总,需要我们动手吗?”
褚溟脸上神色狠戾阴鸷,他轻掀了眼帘,面上没有任何神情。
“把人抓过来。”
他轻摇手中的红酒,杯中红色的液体随着他的动作摇晃。
忽而,他腕间一转,猛地泼洒在眼前的荧屏之上。
那赤红的酒溅在上侧,将荧屏的画面遮得七七八八,像是染了血般,滴滴垂落红痕。
“是。”
气压低沉,一旁的保镖应下,一句多余的话都不敢说,甚至两腿都在微微发颤。
看到褚总手上染了几滴红痕,他抬手递来纸巾。
褚溟放下高脚杯,单手接过纸巾,将溅在右手上的红酒拭去,他舌面顶了顶后槽牙,抬眸看向荧光屏。
上面映射一个皓白柔和的身线——
凌秋水正衣不蔽体地躺在床上,心大到……此刻还能此起彼伏地呼吸,乃至睡得香甜,无一丝一毫的警惕。
全然不知有人妄想对他做得何事。
或许一时被他气笑了,褚溟敛眸,唇角僵硬地抬了抬,然而眸中是冰冷至极,不含一丝神情的。
若非他及时发觉,恐怕凌秋水就要被旁人平白吃了软豆腐去。
当然,他不许此事发生。
有团雾化作无形的指钳制着那满面潮色之人的颈间,裹挟着疯狂的怒意。
那人翻着眼白,嘴角溢出白沫,几近被他掐死过去。
然而褚溟不便在现世以团雾骇人——因为会惹得不必要的麻烦。
他敛了神色,身子靠在后面的真皮沙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