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最初上山采药开始,一层层剥削下来,整整四百五十文钱,最终落他手里的仅剩下不到四分之一。
再减去采买的花销,曹立看着手中剩下的五十多个铜板,一时间整个人都有些发懵。
他这次算是彻底明白了,为何有那么多人铤而走险,选择逃税了,倘若不是被逼的活不下去,谁甘愿冒这可能抄家杀头的风险?
他也终于知道了,以前为何每次到镇上卖货,陈老汉不让他跟着了。
“贱户这个身份,必须想办法解决了。”
曹立彻底体会到了这个世界户籍制度的森严,低一藉就意味着低一等,不管做什么,都会处处受到约束,遭到不公平对待。
只是,曹立不清楚的是,在大梁王朝,想脱贱入良谈何容易,即使有钱也不一定能更改户籍,朝廷在户籍这方面把控的相当严苛。
等出了市集,曹立和吕开山汇合到一起,吕开山脸上依然残留着肉疼之色,他拍着曹立的肩膀,摇头叹息不已。
曹立苦笑一声,询问道:“吕大哥,你见多识广,知道有什么办法可以摆脱贱户这个身份吗?”
“很难!”
吕开山思索了片刻,说道:“要么花大价钱广施布善,打出善名,再花钱往上打点一二,官府有可能会给提升户籍,要么就是为朝廷立下功劳,咱们南石城位处边陲,想立功那就只能参军,立军功。”
“这么麻烦?”曹立闻言眉头紧锁。
“那你以为呢,人分三六九等,想提升身份谈何容易!”吕开山语气幽幽道。
说罢,吕开山努了努下巴,示意曹立看向他方才交税的那个桌位。
曹立顺着目光望去,只见那个矮胖衙役所在的桌位旁,此时正站着一个身着宽松襟衫的黑壮男子。
此刻那个矮胖衙役正对着黑壮男子点头哈腰,态度极为恭敬,与刚才对他那不冷不淡的态度截然相反。
“此人为何不用交税?”等黑壮男子走后,曹立发现了不对劲。
吕开山在一旁解释道:“看那人的穿着,明显是个武生,武生有武艺在身,身份尊贵,自然不用交税。”
“武生?是练武之人吗?”
曹立不由得精神为之一振,练武,那才真正是乱世安身立命的本事,他自然向往的紧。
吕开山摇了摇头:“武生肯定是练武之人,但练武之人不一定是武生,只有那些练有所成,在官府登记造册过的,才可称之为武生。”
“我大梁重武轻文,武人只要成为武生,就可免除一切赋税,而文人则还要寒窗苦读,先成为童生,直到考上秀才功名才可免税。”
曹立听后,不由眼前一亮,以前他穷困潦倒,想学武自然不可能,但以后肯定有机会啊!据他所知,南石城可是有不少武馆的。
于是,他立马开口道:“吕大哥,倘若以后我有机会练武,并成为武生,那我是不是就能摆脱贱户这个身份?”
吕开山闻言,颇有些无语,张口就成为武生,现在的年轻人,说话都这么大言不惭的吗?
“曹兄弟,想练武没那么容易的,所谓穷文富武,练武需要大量花销,别的暂且不提,城里那些拜师学艺的武馆,光拜师费都要四十两银子,还只教半年。”
说完,吕开山看着曹立,耸了耸肩,那意思仿佛在说,这么多银子你能拿的出来吗?
看着曹立默然不语,吕开山继续说道:“这钱财还只是一方面,另外,练武还需要天赋,其实真正能够练武的人百不存一,多少人几十两银子扔进去,一点响动都没有。”
说到最后,吕开山拍着曹立的肩膀,劝诫道:“所以,曹兄弟,听哥一句劝,踏踏实实过日子吧,像咱们这种平头老百姓,练武这条路真的很难走通,更别说成为武生了。”
“谢了吕大哥,你放心吧,我心里有数。”曹立没有反驳对方,而是笑着答谢一声。
听到这样的回答,吕开山就知道,自己的话并没有被听进去。
他不由叹了口气,没再多说,该说的他都说了,年轻人不撞南墙心不死,等以后撞了南墙,磕疼了自然就会回头。
两人就这样一路闲谈,等回到大柳村时,已然晌午。
此时,村口的那棵大柳树下,村子里几个上了年纪的老人,正蹲坐在树下,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
看到准备进村的曹立两人,其中一个抽着焊烟的老头盯着曹立瞅了半天,最后开口道:“你这娃子是叫……曹立,对吧?”
“对!我是曹立。”曹立顿步,诧异道:“老人家有事?”
老头用脚磕了磕烟枪,然后说道:“那你赶紧回家瞅瞅吧,刚刚好像有人去你家闹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