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时候,裴舟白走了进来,看见伏在榻前,神色倦疲的林挽朝,他垂眸顿了顿,走上前去。
“十一说,你已经在这里守了一整夜了。”
林挽朝置若罔闻,看着昏迷不醒的裴淮止,说:“卫荆去备船了,下午就启程回京都,海神医一定有办法。”
裴舟白说:“你不查叶家的案子了么?”
林挽朝一怔,意识回笼,逐渐想起,这次来江南,是为了帮十一平反叶家。
裴舟白道:“挽朝,事已至此,此时再回京都,裴淮止就是白白受了伤。他的眼睛本宫定会找人医治,可叶家的案子若是不平反,你我之间所有的谋划都是徒劳。”
“谋划?”林挽朝抬头看去,肩膀处已经上了药,但还是可以看出他面色虚白。
“太子殿下,昨夜那带着火药的冷箭,可查出是谁射的了么?”
“侍卫赶去之时,杀手已经逃了。”
“如今,皇上病重,皇后幽禁,还有谁会想要来杀裴淮止呢?”
她的目光一点点落定在裴舟白身上。
她不想,也不愿怀疑裴舟白。
裴舟白救了她两次,与她是交心之友,那是她交付了信任的存在。
可是,除了他,还有谁想杀裴淮止呢?
这北庆朝堂里,只有裴淮止的势力能够威胁到他的太子之位。
裴舟白虚弱的皱起眉,对上林挽朝的视线,一点点浮现出不可思议。
“你怀疑是我?”
林挽朝收回视线,垂下眼眸,“太子殿下,那你告诉我,你这次非来江南不可的原因是什么?”
裴舟白的眸光黯然失落,看着林挽朝问:“你当真想知道?”
“是!”
“好,我告诉你我一定要来江南是为了什么,因为我心悦你。”
林挽朝的手微微一紧,目光凝滞在半空。
“林挽朝,因为我心悦你,所以我才时时刻刻的跟着你,想要护着你,这就是缘由。”
林挽朝转过头,迟钝的将视线投向他,闪过一抹疑惑和诧异。
“你说什么?”
裴舟白垂下眸光,沉寂许久,终于是坦然的抬起头,释然一笑。
“原来,将这话说出口,并没有那么难。”
林挽朝怔着,脑海中想起与裴舟白相识以来的所有,深夜来访的投诚,丹阳城的生死攸关,还有昨夜的舍命相救……
裴舟白继续说:“是你告诉我,这世上所有的情意偶有坚若磐石,多的是虚空幻影,你不会再因为他人而动摇自己,更不会因为他人而放弃争夺权势,因为你也说过,只有权力才护得住自己。如今,你要背弃你自己说过的话,这么久以来所有的谋算都付之东流么?”
最后,他说:“就算你真的怀疑我,也要先巩固了自己的权位,你才能对付我。”
林挽朝眸色深冷,说道:“你说得对,不管是谁,如果没有权力,我谁也护不了。”
林挽朝站了起来,说道:“十一。”
十一急忙从外面进来,只听林挽朝道:“告诉卫荆,将海神医接来,回京都的路程暂缓。转告沈刺史,明日起,本官要查叶家所有的卷宗。”
“我已吩咐下去,即日起,由林少卿代行大理寺卿之职。”裴舟白道:“刑部职位空缺,依旧由林少卿代行,所有沉积案件均可随意调阅,任何人不得阻拦,违者皆按违背东宫之令处置。”
林挽朝一顿,看向了裴舟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