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挽朝回首,便看见了裴舟白。
裴舟白温和的冲她一笑,随即从袖子里取出一块方帕递给林挽朝,“擦擦吧。”
林挽朝想起今日的那些事,他的那些城府,所以她对他,一时之间忽然有些畏惧。
“殿下,会审快要开始,您不进去么?”
“现在这殿中坐着的,除了丁培轩,其余的我都已经打理好了,挽朝不必担心。”
他伸手,将帕子塞进了她的手心。
他是真的怕林挽朝受凉。
林挽朝捏着那温热的帕子,似乎还残存着裴舟白袖口的温度。
“殿下。”
裴舟白应声,林挽朝正意味不明的看着自己。
“好长一段时间没有见候公公了,他去哪里了?”
裴舟白笑容一滞,眼中涌上错愕,他问:“你怎么会猜到?”
“所以,殿下,候公公呢?”
裴舟白眼睫低垂,敛去眼中情绪,他说:“不用怕,他待你好,所以我留了他一命。”
林挽朝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
她原本还在想,如果候公公死了,她该怎么心无芥蒂的面对裴舟白。
候公公是这宫里,唯一待她和父亲不同于往常冰冷的人,更是第一个替她出气报仇的人,她害怕他也会被权势屠戮。
“谢谢殿下。”
裴舟白抬起眼,不解,又有些意外。
“你……你说什么?”
她不怪他,也不怕他?
“殿下无论做出什么样的选择,微臣都无权干涉,但祝殿下,前途坦荡,万事保重。”
这是时至今日,裴舟白在这条逆反路上,听到的第一句祝他坦荡,祝他保重的话。
仿佛这世间所有的人,只关心他这条路走的稳不稳,久不久。
可林挽朝不一样,她祝他——坦荡,保重,她关心的是他这个人。
裴舟白眼角有泪,可他扬起笑的刹那,又轻轻地忍了回去。
“本宫谨记,谢过林少卿。”
“本宫还记得,挽朝告诉过我,仁慈也是帝王之术。”
林挽朝说过的话,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
温阁老年纪大了,外头又下着雨,他先是咳嗽几声,这才开了口。
“今日三法司会审,审的乃是江南盐庄之首叶家走私私盐,与异族勾结之罪,以至于一年前,叶家已被满门抄斩。只是大理寺赶赴江南巡查之时,发现此案还有诸多疑点,故今日对案件进行重新审理。”
丁培轩随即开口:“此案乃是罪后全权下令操办,太子殿下更是参与其中。罪后以权谋私那也就罢了,今日重审此案,岂不是对太子殿下的质疑?”
这话听着是丁培轩在向着太子说话,可实际上,便是意有所指。指的就是这事与太子殿下脱不了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