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提心吊胆登上石台,靠近那黑影......
胡大头吓得“哎呀”声喊,往后踉跄几步~险些把背上的骆驼给甩下来!
闪烁的火光中,
一张枯树皮般的白脸乍现在了众人眼前,而白脸之下的身体仿佛正在从她身后的粗壮树干中钻出来。
我身体一怔,这哪是什么少女?分明是个树精!!
面前,巨大的树干超出了石室的宽度,已经把墙壁给挤塌了一部分...延伸出来的支脉突破了房顶,周围有薄薄的烟雾,仿佛要直冲向天际。
一具苍白的躯壳似乎融化在了树干当中,是的,像熔岩般瘫软融化!
她除了颈肩以上露在树外,其余大部分都与身后宽阔的树干融为了一体,树皮之下的凹凸仅勾勒出模糊的人形轮廓,显得身大头小。
难怪从远处看,体态和脸型那么不协调。
女人闭着眼,没有半分血色的头仰靠在树干上;华丽的五彩凤冠之下,干枯的黑发零散的垂落到地上,仿佛古榕树伸出的须根。
黄如蜜蜡的十根指甲比小臂都要长,一只手拄着根笼头手杖,另一只手无力的耷拉在树外。
诡异的动作让人很难分辨出,树和女人之间的关系,她是从树里长出来的?还是被吞噬进树干当中的?姑且先当成树精吧!
我屏住呼吸,打算硬着头皮靠的再近些,判断她到底有没有八十岁时......
忽然!火把闪动几下,险些熄灭...
我顿时察觉出不祥,常听江湖上说,挖坟掘墓的会遇见鬼吹灯,灯灭人灭,可千万别让老子碰上呀。
正胡思乱想着...火把像浇了桐油,光焰又冷不防旺起来,照亮了石室的一切,包括满地腐坏干瘪的尸体。
与此同时,从头顶正上方隐约传来一声苍老的叹息,似乎在诉说着不甘。
意味深长的叹息声飘散...嘎然间!
“树精”原本紧闭的双眼,猛地张开...居然只有眼白,泛着青光!
她缓缓扭头,泛着青光的白眼瞪向我...空灵、虚无,幽深如同万丈深渊。
我无意间和她对视住,脑子嗡的一声...感觉动脉都梗阻了,注意力开始反复游离,神志逐渐陷了进去,就连身体也动弹不得,无穷无尽的乏力感突然袭来。
怎么会犯困呐?!
这里说好听的是个石室,说不好听的就是个停尸间,可不是睡觉的地方!
乏力感逐渐转化为麻木,从脑袋迅速席卷全身......
慌的我直冒冷汗,想从这种状态中挣脱出来,可越挣扎,却越感到浑身无力,甚至四肢已经不受控制了,很像严重的“鬼压床”。
本想通过转动眼球或者眨眼求救。
可所有人都没料到树精会突然睁眼,皆定格在瞠目结舌的表情,以至于没人留意到我的窘境,或许他们现在也被“鬼压床”了,状态比我好不了多少!
紧要关头,我所有意识、知觉仿佛正在随着生命力流出了体外,唯独听觉变得异常敏感——
很好听的声音,哪来的?对,我想起来了
——甬道外的琅玕乐声,瞬间如岩浆般从耳道直接灌入我的四肢百骸,将凝结在我体内淤积的一切统统化解开来。
没等众人回过神来,自我掌心的鬼瞳疮处传来一股钻心的疼,激的我神经一跳,瞬间恢复了知觉。
却不知哪里来的勇气,鬼使神差抄起那把卷刃菜刀,抡圆胳膊闭眼朝“树精”砍了过去。
霎时间,像是迎面吹来了一阵烈夏的浓雾,无数细密液滴带着热气喷浸到我的脸上。
只听得“咣当”一声,凤冠坠地!
我颤巍巍睁眼去看,险些把菜刀扔到地上。
每个人身上、脸上都喷溅上了血点。
我的第一反应竟是——她的血是热的!
热的...?死人的血不可能是热的!
我?杀人了?
胡大头见状“花容失色”,本来已经后退了几步,见我还傻愣着,忙回头将我拉下石台。
文主簿也被病花子护着推到了台下。
从他们的反应来看,应该没有受“鬼压床”的影响。
胡大头抹了把脸上的血:“小果仁,你下手够黑的呀?老子都还没来得及跑呐!”
“她...她瞪我!”我结巴道。
回过闷儿来,我也对自己的夸张举动感到意外,照我以往的性格,遇到这种突发事件,第一反应最肯定是跑,怎么会是直接砍下去?
难道是出汴梁城之后的离奇遭遇让我性情大变?我残暴起来了?
不对吧...嘶...我看向手中滴着血的菜刀。
那个瞬间,我感觉身体都不是自己的了,仿佛某种力量在操控着我,杀掉她的指令依稀在我脑海里回响。
然而,无论是不由自主还是被控制,我都把“树精”给宰了!算是粘上“命案”了。
毕竟她溅在我脸上的血是热的!如果现在去摸她留在树干里的残躯,也可能余温尚存。
那颗头滚落在石台上,从脖子断口流出的血浆染红了干枯的黑发,五彩凤冠已经掉到了石台下了,可她的眼睛依旧怨毒的瞅着我,却再发不出那种摄人心魄的青光。
回想刚才窒息瞬间,我不禁一阵后怕,是乐声唤醒的我吗?惶惑中,我又揉了揉手心的鬼瞳疮。
乐声依然飘荡着,白眼依然圆瞪着......
所有人都警惕的握住武器,围成个拱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