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林清还是硬着头皮去找了郑光问他借了三十两银子。
郑光听到林清问他借银子的时候也是错愕不已,心里又是吃惊又是好笑,明明之前给了他五十两银子,他给退了三十两回来,如今又问他借了三十两还非写下借据不可。
郑光哪里知道林清骨子里的高傲和自尊,他看不得郑光书童眼中的不屑也不想自己在他人眼中是个贪财之人。
可是有时候一文钱难倒英雄汉,很多所谓的自尊自傲都是在金钱的基础上堆积出来的,无钱寸步难行这句话放之四海而皆准。
可能郑光将这张借据只是看作一个形式,但是在林清眼中这是他的脸面故而他还是珍而重之地署了自己的名按了手印交给郑光。
郑光随手接过,也没仔细看就塞进了怀里:“那这么说林弟也准备这几日启程去广阳郡?我这边也是如此打算要不我们结伴而行,你看如何?”
郑光这人林清对他印象还是不错的虽然家里后院有些杂七杂八的事情,但是他却难得的光明磊落心无城府虽然有时候说话有些不着调性格也有些跳脱不稳重但是对朋友却是非常讲义气、热心肠。林清在这几日的相处中也觉得和他脾气相投,这是林清除了张立学外,交到的第二个朋友。故而对于郑光的提议,也是欣然答应。
院试在即,林清他们也不耽搁,整理了一番东西后,第二日一早就坐车马车往郡城的方向驶去。
郑光出手阔绰,直接包了一辆大马车,车厢里坐下林清父子并郑光主仆两人也是绰绰有余。
这回林清的晕车反应要好的多,郑光所包下的马车明显与他们之前坐的马车不同,不仅避震效果要显著,里面内饰也是考究细致,中间一张小方桌,四周铺上厚厚的褥子,因为如今天气渐热,褥子上还细心地铺上了竹席,坐在上面十分舒适惬意。
更加让林清大开眼界的是,这马车上竟然还有一个小火炉,里面放着银炭,和林清家里烧的柴火完全不同,几乎没有烟味冒出,火红色的小火苗舔舐着精致的水壶,待水开后就可拿出茶叶,放在杯中冲泡,旅途中喝上一杯,解乏又解渴,岂不妙哉?
郑光的书童还细心地准备了各色点心和蜜饯,虽然在坐的其他人不太爱吃这些,林清倒是一个人兴味盎然的吃了不少酸梅,含在嘴里酸酸甜甜的,就连晕车的感觉都没了!
果然,再苦再落后的地方也有富人,而富人的生活方式永远是很多穷人想象都想象不出来的。就比如说林三牛他一路上都觉得拘谨极了,生怕自己力气大做事粗鲁,弄坏了这马车里的东西。虽然他不懂,但是他也会看,郑光书童掏出来的东西,没有一样是便宜货!
“这次可真的是托郑兄的福了!”林清再次品了一口热茶,心中喟叹了一声,真心诚意地致谢。
“林老弟,你这人啊,就是瞎客气,喜欢吃就吃,喜欢喝就喝。你叫我一声哥,我还能亏待你不成?上次非要写借据也就算了,现在坐个马车还唧唧歪歪的,不爽气!”郑光之前因为林三牛被打之事,心中多有变扭,总觉得愧对林清和林三牛。现如今两人混熟了,再不喊文绉绉的“林弟”,而是直接来一个“林老弟”。不得不说,郑光虽然也是一个读书人,家中也是书香门第,可是那股子豪爽劲可不比那些武人差,身上总有股江湖气。
林清听罢也是“哈哈”一笑,难得心中感觉到一阵畅快:“郑兄说的是!是我着相了,我们既然以朋友相交,我也会赤城以待!以后但凡郑兄用的上我的地方,直言就是!”
可能上辈子是女人的缘故,林清这辈子总怕被人看出来什么,或者说他不男人,娘娘腔之类的。因为很多习性是很难一下子去改变的,所以林清总是小心地压抑着自己,情感也不外放,今日却是难得放纵一回。
林三牛看到这一幕心中微微发酸,眼前两名少年,都是年轻童生,都是风华正茂,一个是锦衣玉食堆出来的公子哥,一个却是一身布衣的农家子,两人虽然相对而坐,侃侃而谈,但是林三牛却感觉到小方桌中间有道鸿沟隔阂着他们。而他儿子想要趟过这道鸿沟,需要几倍于常人的努力,一路披荆斩棘方可越过!
“是我这个做爹的无能啊!”林三牛心下低叹,农家汉子老实恳苦,沉默寡言,但是有时候并不代表他的心思不够细腻,林清是他最重要的儿子,他的一举一动都在林三牛的关注之中。
纵使心中思绪千千,林三牛也不会打扰林清和郑光之间的谈话,听到他们将话题内容移到了考试上去,他一边看着外面的风景,一边却是支棱着耳朵关心着他们说话的内容。
“林老弟,你知道为什么这次府试难度这么大吗?”说着说着郑光又将话题扯到了府试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