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毅情绪激昂,不禁脱口而出一番感慨:
“我是一头牛仔,一头来自大别山区的牛仔。说我是牛仔,可是我并不小了,因为可能的话我可以当爸爸了。从一个山区来到另一个山区,可我的命运并未因此而改变。
我三岁开始下地,四岁开始犁田。主人把我的时间排得满满当当,没有一丝喘息的机会。为了填饱那总是咕噜咕噜叫的肚皮,我不得不狼吞虎咽,匆匆忙忙地将食物塞进嘴里。在短暂的休息间隙,我还要赶紧解决内急,否则等待我的便是主人无情的皮鞭。我常常想,我的命运为何如此凄惨?而主人却过着如神仙般逍遥自在的生活。
春天里,大地仿佛给予我无限的资源。它为我提供了丰富的食物,让我得以维持生命的运转。然而,这慷慨的赠予也让我付出了惨重的代价。那一片片广袤的土地,一块块无垠的梯田,全都需要用我沉重的脚印来填满。人们总是轻蔑地说牛仔是傻瓜,只会机械地吃饭和干活;人们总是冷漠地说牛仔命苦,生命中除了吃饭就是干活。可我不这么认为,春天是一年的希望,可希望之光要靠我来点亮。我是牛仔,我可不想服从命运那无情的安排,但我也不想一次性把所有的底牌摊开;我是牛仔,有着牛仔独有的个性,我要一步步坚定地走来。春天里有希望,可我们不能过度地沉溺于希望之中。
我是牛仔,刚从土中归来,试图抹掉身上厚重的尘土,可那深深烙印在心中的悲哀却怎么也抹不掉。我已经竭尽全力,付出了自己的全部力量,可主人仍然毫不留情地责怪。他要求我走直线,可我不是毫无感情的机器;要走直线,全凭主人那挑剔的眼睛和难以捉摸的心灵。我无法把土和田犁成绝对笔直的线条,因为我的心没有固定的轨道,因为这世间凡事都没有绝对的标准和答案。牛仔被视为笨蛋,可又有多少事情是真正按照我的意愿发展?
牛仔只是牛仔,并不是坚不可摧的钢板,怎能遭受那无休无止的皮鞭?那天,我的胃如刀绞般疼痛,双腿也软弱无力。可恶的主人却对此视而不见,三鞭加两鞭,毫不留情地把我往地里驱赶。我张口欲辩,却无语凝噎,心中烦闷不堪,只能无奈地忍耐着,又被折磨了整整一天。可主人依旧不欢,在间隙里还嫌我偷懒。
我曾无数次在心中把命运来诅咒,把青春来诅咒,把生命来诅咒,可对于主人,我却始终不敢表露出丝毫的反抗。牛仔无能,只知道吃饭和干活;牛仔无能,只会吃饭和干活;牛仔无能,不干活哪来饭。更何况主人对我极为不满,稍不注意就会面临被开刀问斩的危险。
我并不怕死,我只是想成为神仙,能够拥有强大的力量,帮我那些受苦受难的同伴们惩治那些贪婪无度的地主恶霸。梦想是美好的梦想,可现在我必须回到那片土地,继续埋头苦干。”
在外面闯荡的日子,总是充满了艰难困苦和颠簸流离。那时候的通讯远不如现在这般发达,没有便捷的电话,人们只能依靠信件与远方的家人保持联系。
杨毅,是全家人的希望,也是全村人的骄傲,因为他是村里迄今为止走出的第一个大学生。然而,不想让家人知晓自己当下的窘况,杨毅给家人的信件越来越少。他满心期望着有朝一日能够荣归故里,给家人和村人们一个大大的惊喜。每逢佳节倍思亲,杨毅只好将这份深深的思念默默地记于笔下,藏于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