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干就干，陈光耀继承了他老爹的果断，他随口一吐，嘴里的茅草乘着春天的风飘扬。

这时，大哥挑着扁担，晃晃悠悠从后院走过，扁担上的桶就是农村人家用来拉屎的屎缸。

农村人家夜里蹲在屎缸上，白天挑着屎缸就往菜地跑，污秽化作作物生长的肥料。

周而复始，这是土地的奇迹，所以农村人敬仰土地，黑土地养育人，他包容人，埋葬人，人们给它污秽，它回报人们果实庄稼。

“大哥，你和不和我上山去，咱们赶山打猎去，多一个人好互相照应。”

陈光明一听，身体止不住哆嗦，他挑着扁担的手都不稳了，止不住抖，眼睛里阴影扩大，说道：

“那啥，小弟，我就不去了吧，老爹找神婆问路去了，我得留在家里帮老爹照看庄稼。”

陈光耀只能点点头，尊重大哥的抉择。

“光明，你和光耀上山去吧，光耀一个人上山，我不放心，你和他一起去，你们兄弟俩可以有个照应。”

老妈远远听到兄弟俩对话，他铲子来不及放下，声音已经传到兄弟俩耳朵里。

老妈接着探出脑袋，她一脸严肃地盯着陈光明。

陈光明哭丧着脸，有气无力地说道：“别啊老妈，我真不想上山，你别逼我了。”

老妈抄起铲子，就打陈光明肩膀，叫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你想什么，怕蛇，不愿意上山，一辈子就想待山脚。还有怕蛇的农户，你妈我第一次见。你今天必须跟光耀上山，给我抓一条蛇下来。”

陈光明满脸不愿意，但是看到老妈坚硬如铁的表情，还是像泄了气的皮球，耷拉着脸。

“行行行，老弟，你要保护我，要是被蛇咬伤了，你哥我只能靠着一颗树等死了。我要是死了，把我葬在后院里，别往我坟上浇粪。”

“呸呸呸，你个攒腌子，净说胡话，快给我滚蛋。”

老妈狠狠骂道。

陈光耀看着大哥一副无奈的模样，忍不住笑了。

不管多大，陈光明在老妈面前都像一个小鸡崽子。

“小黑，过来，咱们上山干正事。”

小黑正在和大公鸡对峙，不能说对峙，就是单方面殴打，狗爪啪啪往公鸡背上打，公鸡扇动翅膀，跳跃着想跑，但是被小黑紧紧擒住。

鸡飞狗跳这个词在陈光耀心里，有了实质印象。

小黑竖起耳朵，听到陈光耀的呼唤，他傲娇地转头，无视大公鸡一瘸一拐的鸣叫，跑到陈光耀身旁边，蹭陈光耀的腿，围绕陈光耀转圈。

陈光耀就这样和一脸悲伤的陈光明，兴奋的小黑，一齐上山。

众人依旧走第一次上山的老道。

因为这里是大兴安岭最平坦的东侧，进入山脉的难度低，危险少，所以大部分进山的猎户都是走东坡上山。

陈光耀手持猎枪走在前头，陈光明小心翼翼地落脚，跟在后面。

小黑像是潜龙回归大海，这里窜窜，那里看看，有时去追松鼠，有时又吃散落一地的野生蓝莓，百无禁忌。

陈光耀脑海里记着这条路，他首先要去松树林看看，如果有新生长的松茸当然皆大欢喜。

沿路上长满青苔，陈光耀走过一次，有了经验，知道要手脚并用，倒是苦害陈光明。

一路上又是害怕路边突然窜出蛇，又是差点滑倒，幸好陈光耀拉住他。

两人一狗磕磕绊绊，走到一片桦树林的深处。

陈光耀走走停停，因为桦树林分布着一块块随风飘动的破布，这些是陈光耀做的标记。

他们运气好，周围的山坡没有发生塌方，很快顺藤摸瓜，找到陈光耀搭建的石头堆。

陈光耀眼前一亮，说道：“我就在这片松树林，找到松茸的。”

陈光明闻言，也兴奋起来，他越过陈光耀，决定打头阵，进入松树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