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光耀和陈光明相视而笑。一股血脉中流淌的亲情，再一次冲刷他们，像河水冲刷岩石，露出深处隐藏的情谊。

“走了大哥，不走快点，太阳下山之前回不了家了。”

陈光耀催促道，他随手一扔，蛇躯被扔进背篓。

随后，两人相互搀扶下山，他们径直下山，山路中央有许多高低差很大的岩石，如果没有经验，光凭一人单独往下爬很危险。

陈光耀上一世上山打猎几十年，各种各样的山路都见过，他像一只活灵活现的山猴，顺顺腿就能往下爬。

倒是可怜陈光明，他只能和陈光耀配合，拉住陈光耀的手，趴在岩石上，伸出一条腿够到底部，再艰难地蠕动下来。

而小黑更为灵活，仿佛专门为山林而生的精灵，它从岩石顶部直接往下冲，神奇地是，每次都准确踩到岩石凸出部分，飞快越过苦苦挣扎的兄弟俩。

小黑蹲坐在岩石底部，打个哈欠，歪脑袋看着这两个慢吞吞的人类，汪汪两声。

陈光耀咽了咽口水，心里惊讶，但是脸上毫无表情，不理会小黑。

小黑没有到处乱窜，等到兄弟俩都到达岩石底部，小黑才起身，走在前头。

陈光耀二人跟随小黑，小黑看上去轻车熟路，带领两人来到一处岩石堆密布的下山路。

陈光耀叹一口气，走岩石堆下山最快，如果绕远路，虽然平坦，但是会迷路。

但是这些岩石堆攀爬困难而危险，也是要他老命。

他和大哥对了一个眼神，瞬间做出决断，太阳快下山了，不能冒险。两人准备故技重施，相互配合，爬下这些岩石堆。

突然，小黑在岩石堆前停下脚步，他歪着脑袋，打量岩石堆，随后转身，对陈光耀等人汪汪两声。

陈光耀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迷惑地盯着小黑，恨自己没学过狗语。

“小黑，如果你想要尿尿，能不能等爬下这些岩石，在岩石堆底下尿，我害怕你在上面尿，到时候我在爬岩石，淋到我的头上。”

小黑一听，他连续好几声叫，呲牙对着陈光耀。

“别发疯！”

陈光耀远远叫道。

小黑不干了，他直接窜进旁边的灌木丛，一阵窸窸窣窣，他飞快跑远。

“完了，小黑发疯了。”

陈光耀跺脚，皱眉，暗骂一声。

他转头看向陈光明，刚要开口说话。

陈光明犹豫，他像是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点点头，说道：

“别说了，赶紧追吧，我和你一起追，怎么说小黑也是我和你带回家的猎犬，要负责到底。”

陈光耀重重点头，不再犹豫，他连忙跟随小黑钻进灌木丛，现在时间就是生命。

穿过灌木丛是一片白桦树林，早已经腐烂的白桦叶厚厚铺了一层，散发阵阵臭味。

陈光耀愣住，又是白桦树林，大兴安岭的外围都是白桦树吗？这个念头不受控制地钻出脑海。

但是，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他远远看见小黑的背影，小黑简直在飞奔。

陈光耀硬着头皮追上去，二人一狗一前一后踩踏白桦树叶，发出此起彼伏的嘎嘎声，像是某种乐章的高潮。

终于，小黑的速度减慢，他缓缓停下来，最后干脆趴着一动不动，只是大喘气。

陈光耀兄弟俩累死累活追上小黑，陈光耀没刹住车，直接撞上一株白桦树，顿时七荤八素。

他气急败坏，把小黑拽起来，指着小黑鼻子骂，顺便给小黑脑袋来了两巴掌。

“你小子，就会撒欢了跑，现在好了，这里是哪都不知道，等死吧，晚上被老虎吃了，大家一起完蛋。”

小黑转头左看右看，一脸委屈的表情，他伸出舌头舔舔陈光耀的脸。

陈光耀擦去一脸口水，又要骂小黑。

但是陈光明插进来，制止陈光耀，他怀揣不确定的表情，拍了拍陈光耀的肩膀。

“弟弟，你看看四周，这块地是不是有点眼熟。”

陈光耀啊一声，他放下小黑，转身环顾四周，这片白桦树林，怎么越看越眼熟。

他突然一怔，看到了熟悉的东西，一株白桦树干上捆绑着他用来做标记的彩色布匹。

他明白了，原来他们绕路绕回到了刚开始的东坡白桦树林。

不过不是从白桦树林的深处顺着走，而是从岩石堆直接斜插进白桦树林的中央。

他们误打误撞绕了近路，没有迷路，而且是一条安全路线，不用进入岩石堆往下。

小黑从陈光耀手中挣扎出来，它摇晃尾巴，斜眼看陈光耀，边吼叫边围绕陈光耀转圈。

它哼哼两声，就要在陈光耀身上拉尿。

陈光耀尴尬地摸头，一脚踢开小黑，他不敢再看小黑，只是一味透过白桦树的间隙望向天空。

“大哥，今天天气不错啊，云这么白。”

“太阳都要下山了，云哪还是白的，今天是火烧云，是红的。”

陈光明忍俊不禁，忍不住拆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