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二拍了拍李杰的肩膀,语气温和地说:“兄弟,今天情况特殊,晚饭怕是吃不上了,好好盯着屋子里的那些穷鬼,别让他们耍啥阴谋诡计再闹出事来,过了今晚,何二给你们在徽县城里摆上几桌大餐,咱们兄弟好好喝几盅。”
“好啊,大家听到没有,今晚咱们每个人把眼睛睁得大大的,牢牢地看着这里的一草一木,不能有丝毫的麻痹大意,平平安安过了今晚,何工头在城里摆宴席招待咱们。”还是这个亲信学着何胖子的强调阿谀奉承地说。
“天...天...天都这么黑...黑了,房子里黑...黑呼呼的,眼睛睁...睁的再大,我...我还是啥...啥也看...看不清。”
“看啥哩看,真是蔫牛的屁多,结巴的话多。”那名亲信打断了李结巴的话,惹得其他几名亲信一阵嘿嘿冷笑。
“你...你咋骂...骂人哩,有你...你好看的,等...等着瞧。”黑暗中李结巴气呼呼地说。
柳树儿和李旦、张强躲在草丛中等其他人被赶走以后,疯也似的向山下上沟村奔去。
柳树儿是山下柳家村人,与上沟村相距不远,三人轻车熟路不到两个时辰便赶到了村上。“呯呯呯”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了已经熟睡的魏林林。他迅速翻起身,一把从枕头地下抽出盒子枪,看了看惊慌的妻子小声说:“睡着别动,我去看看。”提着抢迅速下了炕,将身子紧贴着墙问:“谁?”
“我,柳家庄的柳树儿,魏大哥快、快开门。”
“咣当”一声门开了,三个人一起进了屋。“魏大哥,出事了,吴天亮和吴福海被警察局的人抓起来了。”柳树儿气喘吁吁地说。
“你说啥?”魏林林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吴天亮和吴福海被警察局的人抓起来了,木料场已经被警察和何二控制,场里的工人一个也出不来,我们三个是趁乱翻木墙逃出来报信的,情况紧急,赶紧找人去救吴天亮他们,天一亮恐怕就来不急了”柳树儿着急地说。
“跟我来。”魏林林一步跨出屋门又回头对媳妇说:“你别起来,天阴着哩,外边黑的很。”
正说着话,就听西房门“吱纽”一声,有人说道:“魏大哥,有人来吗?”听到急速的敲门声,吴顺和赵灵儿、关娃子立即披衣下了炕。
“顺顺赶快起来,有情况,咱们马上出发。”魏林林说着话,在廊檐窗台下摸起一个火把,用火镰打着火点燃火把,带着柳树儿三人来到西房后面的菜窖旁。菜窖口不大,只能容一人上下,魏林林说:“你们在上面等着,我下去。”不一会魏林林从下面递上来两支步枪,一会又递上来两支,紧接着又递上来两支说:“这六支枪,今晚咱们用上了。”说着话提着一包子弹从窖里爬上来。
“到底出啥事了?”黑影中吴顺来到窖边看见柳树儿,一把拽住问。
“吴天亮和你小叔被警察局的人抓起来了。”
“人在那里?”
“木料场。”
“吴顺接枪。”菜窖旁有人递过来一支步枪。
“李旦你也来了?”
“来了,还有张强。”
“好啊﹗赵灵儿、关娃子你们两个快点过来。”吴顺回头说。
李旦和张强分别给赵灵儿和关娃子递给了一支步枪。
“走。”魏林林大和吴顺等人一同向村里刘进、吴天吉住的院子奔去。
刘进和吴天吉听了俩人被捕的消息后大吃一惊,当即随众人一起上山救人,临出门,吴天吉顺手抄起了一把门口立着的铁锨。
天色阴沉,暗淡无光,山区的夜晚特别寂静,众人心急如焚,疾走在山间的小路上,四周黑压压的,五步之外看不到任何东西。刘进和吴天吉紧跟在魏林林身后,模模糊糊不知身在何处,深一脚浅一脚不知走了多远,上上下下也不知过了几个山头,终于在山下一条宽大的马路边停了下来。众人蹲在马路边,走在前面的吴顺压低声音说:“对面就是木料场,门口有看守,还带着枪,我们只能从侧面的围墙上翻进去,先干掉看守,大家才能进得去。”
“围墙有多高?”刘进问。
“三米左右。”一旁的柳树儿抢着回答。接着又补充说:“我们三个翻墙出来的时候多亏了安师傅和杨大年他们帮忙,否则是出不来的。”
魏林林说:“我们对这里的情况熟,我和顺顺带人摸进去,你们隐蔽在大门口,等我们打开大门后再进。”说着站起来向围墙走去。
刘进伸手一把拉住魏林林蹲下后小声说:“不急,咱们一路赶来汗水把衣服都湿透了,天气还早着哩,先让大伙休息休息,你把里面的情况说说。”
魏林林把木料场的布设情况给刘进和吴天吉详细地说了一遍。
刘进听完后说:“这样看来他们把人抓去以后,一定会关在何二的办公室或隔壁的小木屋里。”
柳树儿插话说:“肯定就关在那里,他们把俩人抓住以后,就是朝那边走的。”
“他们有多少人?”刘进问。
柳树儿回答:“警察有六名,何二的人有八个。”
一旁的李旦补充说:“警察局的人都带着枪,何二的人有三支枪,一支手枪何二自己带着,还有两支步枪,不过那两支步枪是聋子的耳朵--摆设,从来没有使用过,不知道能不能打响。”
“这么说他们总共有十五个人,八支长枪两支短枪。”刘进说。
“就是的,错不了。”柳树儿肯定地说。
刘进脑子里在不断地思索,“十五个人他们如何调配呢?大门上放四名门卫,看守六叔和福海叔的人最少要四个人,还有六名应该是专门对付场里工人的。”想到这里他把人叫到一起,然后低声对魏林林说:“你就隐蔽在这里,如果有人发现我们翻墙,便把动静弄大一些,吸引他们的注意力,掩护我们。待我们进去打开大门以后,你和赵灵儿把守大门,不能放任何人从大门出走。”说完扭头又对吴顺说:“我俩和柳树儿、张强咱们四人翻墙进去,进去后先解决门房的看守,打开大门放弟兄们进去。然后我和天吉去何二住处救人,吴顺和关娃子、李旦、去大木房解救工人。记住行动要快,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不能给敌人留有喘息的机会。”
“好,就照你说的做,大家跟我来。”吴顺带着大家穿过马路,靠围墙停下来。赵灵儿、关娃子、李旦、吴天吉四人蹲下身子,让刘进四人站在肩膀,轻轻松松地将他们送上墙头,四人翻下墙头直取门房。
门房里的俩名警察正在昏昏欲睡,不知不觉中被人解决了,打开大门众人进了木料场,刘进带着天吉直取何二住处,吴顺则带人直奔大木房,魏林林和赵灵儿守住了大门。
回头再说吴天亮被警察押回小木房以后,照样与吴有福背靠背绑在木柱上。不一会猴子果真从厨房里弄了些吃的,也不知道是啥,四个人狼吞虎咽,一阵就吃光了。原先坐在床上的警察对另一警察说:“我先睡一会儿,后半夜你再睡。”说完又对伐木场的两名保安说:“你俩将椅子搬到门口去,守好房门。”说罢又对猴子说:“你再过去看看,今晚咱们四人责任重大,不能有任何闪失。”
猴子满脸的不高兴,将枪依旧靠墙立在床边上,过去走马观花地看了一圈,说:“俩人绑在柱子上,插翅也难逃出此屋,没啥异常。”然后又走回来,搬过椅子坐在门口。
房子里越来越黑,一盏油灯的惨淡亮光就连对面是谁也分不清了。躺在床上的警察不一会而就响起了呼噜声,另一名警察靠墙坐在床边也昏昏欲睡,两个保安在门口打盹。
吴天亮从身后摸到了吴福海的手,将一块薄石头塞到他手中。这里的石头独具特色,大概是由于地质原因所致,即使是大块的石头,也是一层一层的,漫山遍野,薄而坚硬,像刀子一般锋利,一不小心便能划破衣裳,刺伤皮肤。因为石块表面光滑平整,山区的居民盖房子所用的地基,一般都用它。有些居民干脆用这种石块砌成石墙,建造简易房子,既省时、省事,又很牢靠。木料场的茅房就是用这种石块砌起来的,经常年风吹日晒有的已经开始分化,上面裂开了很多小石块,吴天亮在上茅房的时候偷偷的从上面扣下了两块,俩人便在黑暗中用小石块悄悄的摸索着割起绳子来。他俩都是练武之人,手劲大,小石子又异常坚硬锋利,不长时间便把绳子割断了。抖掉身上的绳子,吴福海伸手又捡起来拧在一起,就像一条软鞭,向门口摸去,刚抬腿被吴天亮伸手一把拦住,拉在房中一边的角落里。
吴天亮乃久经沙场,经验老道。他深知外面的同志一定会想办法营救自己,现在情况不明,即使干掉眼前的四个敌人,也会打草惊蛇,引起混乱,敌人也会不惜一切代价进行反补,这样一来必然会伤及无辜,造成不必要的伤亡。现在必须等,等待机会。
等待是漫长的,特别是在人身经历了一场生与死的劫难以后,心情更加难以平复。吴天亮和吴福海此时虽然暂时得到了人身自由,但还未脱离危险,俩人强压着心中的一团怒火,静静蹲在屋子一边的角落里,焦急的等待着逃离机会。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黑暗中他俩始终大大的睁着眼睛,机智的注视着周围发生的一切,直到后半夜,吴天亮忽然听到了门外急速的脚步声,他用手捣了一下吴福海,俩人迅速靠墙站起来。
“什么人?”有人大声问。紧接着“叭叭叭”几声枪响,“啊”的一声,显然是有人中弹了。
霎时场内枪声大作,人声杂乱,听脚步是向小木屋靠拢。就在这时,只听安寿山大声喊道:“顺顺,你小叔和吴天亮被关在小木屋,快去...”救字尚未出口,“叭”一声枪响,“噗通”一声老人倒下了。
吴福海犹如饿虎扑食一般冲向门口,挥起手中绳索,左右开弓扫向敌人,四个看守猝不及防,被打的东倒西歪,叫喊不停。吴天亮如影随形,顺着喊声挥掌接连劈倒了两个敌人。忽然闫贵宝在门外大声喊道:“赵警官赶快按计划行动,快﹗”快字刚出口,“叭”一声枪响,闫贵宝闷哼一声栽倒在地。
小木屋门前枪声大作,紧接着门被人一脚踹开,“六叔﹗”刘进出现在门口。
屋内剩余的两名敌人听见喊声,惊慌失措的向刘进扑去,却被吴天亮和吴福海一人一个硬生生的拉了回来,刘进赶上一步,照准俩人头顶,右一掌左一肘当场击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