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红娘把他写的欠条给拿出来了,让镇南王还钱。本来镇南王都已经镇定下来的,看见那欠条,直接就让人把世子给绑了,但临走时还是让红娘差人去王府取钱。”
侍女说得倒简单,但颜裕民却自行脑补了当时的场景,真替路廷接下来的遭遇感到担忧。但又想起一人,便急忙问道:“和我们一起的另一人呢?”
“他呀?”侍女想了一下回答道:“你们两个先后进入房间后,他就招呼没打一声走了,红娘还说送送他哩!”
好家伙,真是离谱,感情自己打赌输了表现得很爷们的样子,没想到是做着局坑路廷的,这多大仇啊,这么小心眼。看来下次有机会再碰到,一定要小心为上,颜裕民如是想到。
经过刚刚的插曲,颜裕民也没什么办法去管另外两人了。他刚刚吃完东西,又无事可做,看着花瑶的妩媚的动作,却感觉喉咙一阵发紧,几乎呛住了。连忙起身拉开距离,咳嗽几声,尽量掩饰自己的尴尬,然后又借口打岔话题:“姑娘方才所弹奏乐曲让在下很是欣赏,在下不才,但对音律极为喜好。可惜来晚了没有听完整有些遗憾,若姑娘不嫌麻烦,斗胆请再抚琴一曲。”
“噗嗤!”花瑶看他动作,实在扭捏,或许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却放不开,有些假装矜持。想想只要对方不粗鲁,陪他玩玩又有什么,于是她施礼一笑道:“公子若有所求,妾身自当效劳。”
“那么……”颜裕民思索片刻,试图找出一首记忆里的古曲目,“广陵散可会?”
花瑶却摇了摇头,“未曾听闻。”
“十面埋伏?”颜裕民见对方继续摇头,于是再尝试问道:“高山流水?”
花瑶仍然摇头,“妾身见识浅薄,也未曾听闻!”
颜裕民又试了几个曲目,但都遭到了花瑶的否定。想来这个世界与自己所处的时空或许全是错乱的,除了文字语言相似外,其他历史什么的却一概不同,所以这些名曲别人不知道也是情有可原的。这让他稍感尴尬,于是道:“请姑娘弹奏拿手的吧!”
花瑶微笑着点了点头,跪坐在窗前的床榻上,手轻轻拨动着筝弦,指尖飞舞间,琴声清越悠扬,如同一条潺潺的小溪,在空气中荡漾。
她的动作轻盈而熟练,每一次弹奏都如同抚摸着人心的柔软之处,让颜裕民不禁屏息聆听。窗外的月光洒进房间,与她的身影交相辉映,仿佛创造出一幅幽静而动人的画面。
望着窗外一轮蛾眉月,颜裕民不禁回想起自己来到这个陌生世界已有数月之余,每日都过得心惊胆战,也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尽头,也不知道能不能回到属于自己的世界,再见到自己的爸爸。想到此处,聆听着悠扬的音乐,忍不住的念叨: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小学学习这首诗不以为意,但真处在陌生异地想念家乡时,才明白这首诗的意境,那真是初听不识诗中意,再吟已是诗中人。
颜裕民吟诗时,明显听出花瑶的曲子停顿了一下,身子也跟着颤抖了一下,正当他想说些什么的时候,花瑶的曲子曲风一转,变得有些急促起来。
曲声穿透了屋内的每一个角落,仿佛在讲述着一个金戈铁马般的故事,曲到深入,前奏让人感觉振奋人心,如同响起冲锋号角,接着是万马奔腾,奋勇杀敌,之后又变得凄凉,如同战场厮杀惨烈,悲壮牺牲。
“想不到姑娘年纪轻轻,琴技却出神入化,仿佛在诉说故事一般。”颜裕民从琴声里听出了弹奏者浓烈的情感,想要表达些什么,优秀的表演者就能通过琴声来将听众的情绪带动,所以颜裕民听后也是感慨颇深。
“公子说笑了,妾身也是听到你刚刚吟诵的诗有感而发。想不到公子才情兼备,有如此才华,随意吟诵的诗真让人振聋发聩。”花瑶初见颜裕民还以为是个放浪公子,但短短时间接触下来却有了很大改观,从言语调侃,到现在真心佩服,不过就用了一首诗的时间。
要是真有这才华就好了,李太白流传千年的绝世名片,岂是自己能望其项背的。看着花瑶浴火迷离的眼神变得清澈,颜裕民心想还是别胡乱吟诗好了,借用前人的作品来标榜自己,却给自己也带来这些麻烦,或许还会留下什么风流情债呢。面对面前风情万种的少女,自己虽然也有欲望,但是极力在克制了,毕竟真不想与刚认识第一天的人发生关系。
但漫漫长夜,不找点别的事情做,或许自己真的会陷进去了,于是道:“姑娘,你会洞箫吗?我看你这房里有,再下曾在别处听过一曲,但再下不会吹奏,可否我哼唱一遍,你尝试吹一下!”
本来花瑶已经认定今晚会委身他人,所以今日颜裕民进来后,就一直用在万花楼里学来的勾人心魄的魅术来魅惑颜裕民,气氛也烘托到位了,可还以为颜裕民是假正经呢,可没想到双方交流了一会,自己却被颜裕民的才气折服,所以现在她也很好奇能让颜裕民惊叹的曲子,于是点头同意。
见花瑶没有拒绝,颜裕民一喜,随即清了清嗓子,慢慢哼唱起来。房间空旷,颜裕民“哒哒”的哼唱声在屋内回响,声音婉转动人,曲风凄凉,似有无限思绪,让人遐想。低缓处,似深谷回旋,让人难以自拔,高昂处,豁然开朗,引人坦然,但最终却又惆怅凄婉。
此曲正是《英雄的黎明》,原曲是颜裕民最喜欢的纯音乐之一,小时候看动画片《三国志》时听到此曲,看见汉室江河日下,蜀汉未完成复兴大业,而感到遗憾。后来著名的武侠港片也大量运用此曲,那种分崩离析的无奈感,让自己此时的哼唱,也感到百感交集。
花瑶初听一两句便被深深吸引,心头竟然泛起了涟漪,她随即闭上眼睛,陶醉在曲中,感受着那种深深的哀思。曲调轻柔悠扬,如同一条柔软的绸带,缠绕在她心间,令她大为震撼。
为了不遗忘刚刚的曲调,花瑶急忙拿起洞箫,吹奏起来。而花瑶真不愧是名誉天下的花魁,在音律这一块的天赋真是独步天下的存在,在颜裕民再次的哼唱引领下,将此曲完美的演绎出来,两人配合是天衣无缝。
花瑶轻轻放下洞箫,突然寂寥的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悲凉。她的眼眸微湿,泪痕在皎洁的脸庞上闪现,弄不清是什么样的泪水,看她哀伤的神情,显然是被此曲感动得无法自拔。
颜裕民静静地注视着她,他能感受到一股悲凉的氛围,心中涌起说不情的情感,不知是对自己所处环境的悲伤,还是对花瑶的怜惜之情。他看着花瑶,仿佛看到了一个和自己一样的孤独而无助的灵魂,深陷在过往的痛苦回忆中。
他想伸出手去擦拭花瑶的泪水,却又迟疑不决。他清楚地知道,即便她的内心充满了无尽的情感和故事,需要人去安慰或者共情,但这些都与自己无关。包括对待之前华诗棋也好,明明知道对方对自己有意思,但因为自己未来的不确定因素,最终导致自己将她拒之于外。
花瑶轻轻颤抖着唇边,想要说些什么,却又无法开口。她的心被这首曲子触动得思绪万千,却无法述说出口。她感受到了颜裕民眼中的怜惜,那种温柔的目光让她感到了一丝凄凉,却也让她更加心痛。那是自我卑贱身份的认知,是那种自认为配不上正常人关心的卑微。即便曾有过幻想,希望生命中出现一个懂自己、包容自己、不嫌弃自己的人,但在青楼看惯了世态炎凉,知道那不过是黄粱一梦罢了。
房间里弥漫着一种无言的悲凉,两个人都陷入了沉默之中,或许两人在刚才似乎找到了心灵的共鸣,但两人的身份却注定没有结果。颜裕民不想破坏这种美好,花瑶也不想在敞开心扉后,以身体去作为交换,即便颜裕民付了一大笔嫖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