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今天到来,直到我站在这块显示屏前。
等到人都走尽了,我头脑晕沉地倒在图像面前,不知是为了打败他还是为了“格”他。整个破译室被诡异的绿光笼罩,不时闪动一下。
在阴暗幽冷的绿光中,我和屏幕上那个我的眼睛对视着。看的越久,我越觉得他的眼睛越令人悚然,不像是活物应有的眼睛。背后的黑月像一颗黑绿相间的庞大瞳仁,正令人心惊肉跳地瞪着我。我的脊背一阵发冷,忽然感觉背后有人盯着我看。
更早的时候,局里都吵翻了天:破译结果向来只会带给他们荣誉与未卜先知的自傲,但这一次超自然给他们一个下马威。局里分成了两派:销毁派和上报派。销毁派完全被宇宙的威压吓破了胆,认为这只怪眼就是他们的盗火行为被天神注意到的象征,抓起螺丝刀就要拆机器取内存,以免触怒他们,降下神罚;而上报派则意图尽快脱身,将一切甩给更有能力、更有勇气的人,转移被施加的恐惧,让他们焦头烂额、兵荒马乱……总之,分局如同一滩死水被搅乱,从正常的生活偏离,一去不复返。
电工挥挥手,让他们有家回家没家回公寓,内部要对此开个会——妈的,局里连清洁工都算上也只有二十号人,有个头的会可开。
十分钟后,我熄灭了主机屏幕,快步走出破译室。大厅里还亮着灯,有三个人在等我。罗轭专心致志正给植物浇水,娇小的绿色植物与他高大的身型十分割裂。冯电频躺在地上修咖啡机,心不在焉,好几次都装歪了;孔寂蹲在墙边,正在认真阅读某张纸。
见我来了,电工吐掉嘴里的头发,向我挥手致意。我才发现孔寂看的是进制转换表,于是一把扯过来,扔进纸篓里。他幽幽看我一眼,继续干自己该干的事。
“我还没有问你们的意见。”我说。
“我还是倾向于这是人为的事件,目的是制造恐慌。”他伸出一根手指,摆在我眼前,“我最后问你一次,你真的对此不知情吗?”
我遗憾地耸耸肩。他不信任地转向冯电频:“你呢?”
他没能等到答案。下一秒,孔寂把冯电频拉到自己身边,将耳朵贴在墙上,聚精会神地倾听着。罗轭还想说些什么,被冯电频抬手打断了。半晌,冯电频放下手,站起身来说:
“他说,这墙里面有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