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

“小湘儿啊，我的小宝贝。呵呵呵……”文军费力地抬起手，想要摸摸文湘的脑袋，然而还是太虚弱了，只抬到一半就抬不起来了。

文湘连忙抓住手，放到自己脑袋上，眼里的泪水再也憋不住了，一串一串儿的往下掉。

“小湘儿，别哭啦。你爹我啊，这辈子最对不起的就是你妈和你了。我走的时候啊，你还没出生，等我回来了，你都长成大姑娘了。”

“我就想着啊，你可是我的宝贝啊，给我一座城都不换啊。可我都没亲眼看着我的宝贝一点一点长大呢。”

“湘儿，说实话，你恨过爹没有。”

“没有……没有，你是我最爱的爸爸，从来……从来都没恨过。”文湘早已泣不成声，抓着文军枯瘦的手贴在她脸上。

“那就好啊，我的湘儿……呵呵呵……咳咳……”

“小幽，明轩，明蒲。过来，来，有话要对你们说。”文军又朝着一旁的三人招招手。

“外公。”

“我的几个外孙儿也都大了，可惜了，外公都看不到你们结婚的那天了。”

“明蒲，廖羽是个好姑娘，可别像之前那些随随便便就扔了。不过啊，你们都是有主见的，我也不多说了。”

“明轩，小幽，你们两个也要抓点紧了，要是洛家一次办三个婚礼，那可是件喜事了！哈哈……”

“文诚呢，那小子跑哪去了？”说完三兄妹，文军却没看到洛文诚的身影。

立马剑眉一挑，瞪大了双眼。这副样子围在病床旁的几人是最熟悉的，每次文军对洛文诚生气的时候就是这般模样。

若是往常，文军这样子可博得全家人的笑容。可现在做出来，却只无端添了几分悲伤。

“爸。”洛文诚带着张丽芳出现在门口。

“这次就算了，你过来，远了听不到。”文军看着张丽芳，嘴里却叫着洛文诚。

洛文诚走近了，文军又认真的盯了他许久，这才慢慢地说道：“文诚啊，我的小湘儿就要彻底交到你手上了……”

“爸，放心吧。”和自己的老丈人交谈时，洛文诚的话永远都很少。

在他面前，洛文诚只需要用无微不至地行动，来代替语言。

文军又看了一眼满室的人，开始赶人了。

“行了，都出去，都出去。我要和你们外婆单独处会儿。”

————

等人都出去了，张丽芳才来到文军病床前，安安静静地坐着，看着眼前这陪伴了自己大半辈子的人。

“老伴儿啊，你还记得当初你带着小湘儿第一次来部队找我时，咋给别人说的不？”

“我说，我来找我爱人，他是第六团的团长。”

“啥？”

“我说，你是我的爱人！”

“那你记得那天晚上咱做了啥不？”

“啥也没做。”

“啥也没做？”

“……”张丽芳起身，在他那皱皱巴巴的脸上，印下一个吻……

“嘿嘿嘿……丽芳，我啊，在下面等你，等的越久越好。”

“好，咱们要一起走。”

当文湘再次推门进入时，看到的两个人，躺在两张床上。

相邻的病床，很近……

相握的两只手，很紧……

睡着的两个人呢，很幸福……

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这本是豪情万丈的结义之词，现在说它是最美的情话都不为过。

我爱你，愿共赴黄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