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玄苦涩的笑了笑，没说话。
他当然知道。
因为自己就是这样过来的。
约莫一个时辰后，车队缓缓驶进天枢神阙驻地。
在道长们象征性的盘查，淘汰几个过于孱弱的年轻人后，跟随车队的一众人很快被分配好各自任务。
叶玄因体格高大，被安排到炼丹房搬运药鼎。
一众没有修为的年轻人一边向里面走，一边听着道长吩咐注意事项和一些规矩。
一路行过，即使见过巍峨的大门和外墙，有了心理准备，但在见到不似人间景致的建筑群以及山间风景后，叶玄也和一众下人一样，不可避免的感受到了极大震撼。
一条石阶蜿蜒而上，直逼天幕，正通向耸立在山巅的道院正们，其上悬挂着一块巨大牌匾，镌刻的“天枢神阙”四字气势磅礴，隐有神威，即使相隔甚远，依然让人心中生出无限敬意。
那是一种无法捉摸的“意”，正如一道遥不可及的天堑，将凡夫俗子与仙家盛景划出一道明晰界限。
白鹤清鸣，云海间霞光闪现，亭台楼阁，连城一片的雅致道院，整片环境宛如梦境中的仙域。
“小子！能别跟个土包子一样吗？”
心底突然响起的沙哑男声惊的叶玄浑身一颤，他连忙收起了脸上的吃惊状，传音道：
“老头，你不是在皇陵开启时才会苏醒？”
沙哑男声没好气的撇了撇嘴：
“还不是你小子像没见过市面一般大惊小怪的惊动了为师！”
叶玄很快调整好面部表情，下意识又看了眼身后的通天路：
“只是有点惊讶罢了。”
顿了顿，他声音略有了些欣喜：“老头，有你在的话，是否能直接探查出陆姐的位置？”
“噫——，一口一口姐姐，叫的这么亲，怎就不能多花点心思孝敬为师呢？”
听出男声是在开玩笑，叶玄也乐得陪他演下去：
“好啊，老头你帮我把陆绮找出来，小子我必然好好孝敬您老。”
有几天没听到老师的声音了，这让以前天天和对方闲聊的叶玄很不适适应。
沙哑男声笑吟吟的：“你小子如此钟意神阙首席，又很喜欢这里的环境，不如此方事罢也拜入天枢神阙，多条路多条选择，为师不会在意你多个师傅。”
叶玄听的愣了愣，毫无犹豫的当即拒绝：
“修着老师的法诀，用着老师提供的秘法，还被您一直护卫周全，我怎可目无尊长，再投他人门下？”
听得出来沙哑男声那番话只是随口说说，但他还是当了真。
“呵，算你小子有点良心。”
沙哑男声语气悠悠：
“小家伙，上次吓唬你的蛇族女人也在这里，如若为师用法诀探查这片地方，只怕很有可能她能锁定住你的方位。”
叶玄略显失望，也没多问：
“行，我还是自己来找吧，总能碰上陆姐姐。”
“要为师说，更适合你的道侣另有其人。”沙哑男声咧了咧嘴：“这年头，我认识的还存活于世的老妖怪不少，小子你可明白，女大三千位列仙班，这样的机会，不是谁都有的！”
“老头你又要给我介绍姻缘？”
沙哑男声故作高深的笑了笑：“活了几千年的小娘子，哪能吃不准你喜欢什么调调，一个眼神，你小子只怕得心甘情愿去舔人脚趾头。”
叶玄像是突然发现了什么，乐呵的一笑：
“老头，不要把你的故事说给我听，早听腻了！”
沙哑男声嫌弃的怪叫了几声：“怎么可能！没有！当年本座威震四海之时，那些什么圣女，公主们，一个个...”
“行行行，知道老头你惹人喜欢，还很厉害。”
“这话怎么听起来很敷衍？”
一边听着老头念叨，一边记住走过的路线，叶玄与众人在拐角处分别，来到了神阙给他吩咐干活的地方炼丹房。
叶玄心中隐隐有些激动。
他做过最坏的打算是被分配到没有多少休息时间的苦力活。
而现在，他竟被分到了清闲的炼丹房，还能借搬运药鼎的由头，在驻地内随意转悠。
有相当大的活动空间，这无疑是一份好差事。
正熟悉环境时，叶玄忽地一下愣在了原地。
不远处，一位身穿绸缎华袍的贵公子正沿山间小路向他这边行来，步伐不紧不慢，像在自家后院闲逛。
途径各处，神阙道长们无一不是起身相迎，甚至有些讨好的跟随在其身后，俨然一副跟班模样。
看到那人，叶玄眼神一滞，这一刻，他很反常的屏住了呼吸。
一些不好的记忆浮上心头。
那日，对陆绮动手动脚的男人就是他！
察觉到他的变化，沙哑男声笑呵呵的：“小子，你好像看那人很不顺眼？”
“没有的事。”
沙哑男声闻言调侃的笑出了声：
“神莹内敛，亦正似邪，偏偏还生得俊美非凡，啧，那人比你这小子看起来好看多了。”
叶玄没怎么计较，只是冷笑着反问道：
“这几年我们一路走来，见过的这种绣花枕头还少吗，有一个成气候的没？”
沙哑男声显然抓住了对方的心虚：
“所以，这能否认那小子长得好看么？”
“...”
沙哑男声：“算了，不逗你了，上次出手的蛇族女子，是跟他一伙的？”
“正是。”
叶玄知道老头在陷入昏迷时，对外界只有个大概感知，具体事宜是不太清楚的。
在二人交谈时，
那位贵公子正沿林间小路漫步过来，目视前方的眼神，与叶玄正好对上。
对视一瞬，距林越不远处的那双眼睛立即偏开了目光。
他没当回事，正欲继续走向炼丹房，脚步却忽地一顿。
不知为何，一丝莫名的违和感突然涌上心头。
几乎是与违和感同时升起地瞬间，久未露面的夜莺“倏”地下出现在一旁槐树的树干上，一袭黑袍裹得严严实实，她慵懒的舒展着娇躯，像是还没完全睡醒。
眼见恐怖的女人再度现身，叶玄一颗心顿时悬在了嗓子眼里，下意识在心中焦急的喊了出来：“老头！”
“慌什么？多大点事，那小子不过就看你一眼，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