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你又说什么胡话？”

陆凡放下苹果，不解的抬头。

“我这一条老命，也不值钱，治不治也就能多活个一年半载的。”

陆凡奶奶叹息一声，“虽然你和菲菲都瞒着我，但我知道，这几年住院应该把你父母那点抚恤金都花光了。”

“好几次我都看见你外套下面藏着的黄色衣领，跟那些经常来医院送食物的外卖员一样。”

“大学这三年，你过得不轻松吧。”

被揭穿的陆凡没有太惊讶，有时匆忙，实在没时间换衣服，只能简单套件外套。

奶奶虽然病了，但不是笨人，被发现也是情理之中。

“这都是应该的，毕竟这世上我就您一个亲人了。”

陆凡母亲那边的亲戚，在外婆外公去世后，便断了联系。

而父亲这边，除了一个早些年去了海外后，就销声匿迹的小姑外，其他人也就偶尔关心一下，一年资助个万八块钱。

在社会摸爬滚打几年的陆凡，对此早就没了怨言。

一个重病的人轻松能拖垮一个普通的家庭，没必要把其他人也拉下水一起痛苦，他们没完全不闻不问，也算有孝心了。

“哎。”

奶奶拉过陆凡的手，抚摸他的掌心道：“孙子孝顺我当然很高兴，但不能因此就心安理得。陆凡，你到该攒钱的年龄了，不然以后拿什么娶菲菲？”

“难道你要她跟着你吃苦？赚了点钱就填我这个无底洞？就算菲菲心地善良，愿意跟你吃苦，那他的父母会同意？谁会希望女儿找你这种男人啊。”

陆凡沉默了，这些事是他一直不敢想的，生活有时候就是这么现实，当自身能力不足时，想得到什么，就一定会失去什么。

只是，现在他还有得选吗？

“菲菲身体上虽然有些缺陷，却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女孩，你一定要把握住。我出院后，你父母的每月的抚恤金加上你自己的努力，虽然不能大富大贵，但在申海贷款买个60平左右的房子，也能把生活过得有滋有味。”

奶奶摩挲着陆凡的掌纹，目光慈祥。

“她是能陪你走完一生的人，奶奶不是。”

陆凡身体缓缓颤抖，从昨晚就一直压抑的悲伤情绪被点燃，如凶猛的洪水摧毁了大坝一角，终于找到了发泄的缺口。

他匍匐在奶奶腿上，放声痛哭。

“但是奶奶，我好像把她弄丢了。”

“那就不惜一切地把她找回来。”

......

当夜，回到自己病房的陆凡，借来了护士的手机，拨通方莹的号码。

“您好，哪位？”

电话那边传来成熟的御姐音。

陆凡深呼吸了一次，放松心情，不徐不缓的说道：

“方姐您好，我是陆凡，我想加入IOC。”

对面的方莹笑了笑，没有惊讶的回答：“好，明早会有人去医院接你。”

挂掉电话，退还手机，陆凡躺回病床上看向夜空。

明月高悬，繁星点点，千百年向来如此，从未因为某个人的悲伤而改变过。

他突然想起昨晚楚菲菲说的话。

“假如，我是说假如，我走丢了的话，你会不顾一切的找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