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昶又问:“先诗,先文?”
“诗!”
“文!”
“诗!”
“……”
“何某不擅作诗,就……先诗吧。”
“……”
众学子磨牙,“再啰嗦就下来,让韩某上去。”
何昶拱手,这才来到诗榜前,双手负后,于袍袖下悄然捏指,提气开口,声音跟着大了数倍。
竟是为了读榜用上了法术。
“诸位,诗名为《正气歌》,是一首长诗。
长诗难度非短诗可比,能入榜更是少有,诗文如何,诸君且听——”
“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
“平!”
“平!”
“平平无奇!”
“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
“平!”
“这……”
“往下念!”
“于人曰浩然,沛乎塞苍冥。”
学子们沉默。
三句皆平,还能上榜甲?
不对劲,十分不对劲!
肯定有自己不了解的原因在。
何昶微微一笑,就要往下念。
长诗就是如此,因为要考虑篇幅、内容、韵、切等,往往做不到通篇出彩。
当然这只是“通常情况下”,这首长诗俨然不在此列。
事实上,读到此句,何昶只觉有一种身在云层,面前云海壮阔的感觉。
他自己也写过诗文,也上过月旦评榜,自有其独到眼光。
前三句连在一起已经不仅仅是诗了,而是直指儒家浩然气的本质!
一直以来,儒修跟别家修士一样,都对自家所修的“真气是什么”持讨论态度。
这篇长诗看似在写诗,实则在论述浩然气!
只是前三句,就将文章的高度拔高到少有人能注意到的高度。
何昶能够感受到这首长诗的精妙,不仅因为他才学扎实,更因为他的授业夫子——许堃,乃是书艺院的院长!
有了这样的夫子开拓眼界,他自然能看到旁人看不到的高处。
但自己此时只是读榜人,不会在朗读时加入任何自己的评价。
如此才算公道。
就在他刚要开口念时,学子们似有人会为过来,忍不住赞了起来:
“这……彩!”
“彩!”
“彩!”
何昶错愕,还是有人明白前三句的妙处了?
他循声望去,于人群中看到一个手摇折扇的翩翩书生,含笑点头示意,心下了然,“是孟浩,那就不奇怪了。”
“皇路当清夷,含和吐明庭。”
“彩,彩!”
“彩!”
“……”
喝彩声开始之后,后面几乎都没断过。
到了中后段,因为喝彩声太长,何昶被迫等了好一会。
不少学子听得一个个涨红了脸,有的甚至呼吸都变得急促,纷纷叫嚷:“现在就开评!”
“不用读后面的了,此诗放在诗榜榜甲,廖某服气!”
“此诗看似写诗,实则论道,直指我儒家本质……诸位,薛某敢打包票,此诗文必定橙品以上!”
“什么橙品,我觉得至少是赤品!”
“可惜不是真迹,否则能用验诗笔勘验了。”
“写出这等长诗的齐辰,到底是谁!”
有人放声高呼:“齐辰齐兄,还请现身一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