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起床到炊事员打开食堂门分发早饭,大约有一个多钟头时间,给战士们轮流洗漱用。行动快的战士整理完内务后,会自觉地拿起水缸旁的木桶和扁担,去村里两口井边挑水。
警卫勤务连的战士不打仗时,除了夜间轮流站岗巡哨,做的最多的是机关后勤服务工作。
王承柱没有凑热闹去挑水,因为扁担和水桶早已被捷足先登了。他绕着团部机关这半边村落跑了两圈,半小时后快步走回宿舍。王承柱看到食堂门前排起了三四十人的长队,赶忙回来招呼同班战友去吃早饭。
吃完早饭的战士三三两两离开食堂,王承柱跟同宿舍战士走在一起。虽然继承了身体原主人的记忆,但是双份经历容易发生幻觉,和不合时宜的下意识举动。周围的战士有不少跟王承柱一起扛枪,逐渐改变言谈举止有助于自己安全的活在这里。
王承柱已经吃过一次亏,因此变得小心谨慎起来。回到宿舍,看看时间07:50,拿起白茶缸去开水房舀些热水漱漱口,顺便喝点儿热水化食。
端着热水走回宿舍时,看到战友们整齐地往外走。虽然不知道原因,但是本着不做那个“混进广场舞里的贼”原则,放下茶缸跟在蓝灰色军装队伍后面离开了营房区。
王承柱混在队伍里,步行大约五分钟,来到村庄一处晒场。晒场是农村里常见的土地平整空地,用来堆放秸秆柴垛、晾晒谷物。王承柱心说,这是出早操吗?怎么连根包着布头的木棍都没有看见。
到场的战士三五成群聚在一起,直到一声哨响。战士们仿佛听到上课铃声的学生一般,快速在晒场上跑动。在自己的班排长引导下,成排成列、整整齐齐的站成四个方阵。
站在队伍前方的战士,不断喊出“稍息、立正,向左看齐、向前看,报数”等口令,行列整齐的战士跟随口令做出对应调整。原本整齐的队伍,在王承柱眼中,站的更直更有整体感了。
喊口令的战士在一声“立正”口令下达后,向左转,双手握拳提至武装带跑步走。来到站在队伍右前方的两名战士身前,抬起右手行军礼,口中大声喊道:“报告团长、政委,团部机关集合完毕。应到455人,实到423人,31人轮岗巡哨,1人公事外出。请指示!”
被喊作团长政委的两人回礼,不知道说了些什么,那位报告的战士跑步走到队伍左边排头站定,转过身看向前方。
团长政委走到队伍前方中部,依稀听出是政委在喊话:“稍息、立正,请稍息。同志们,抵抗侵略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完成的事业,赶走侵略者以后,我们还要建设根据地、建设我们的斗争果实。
“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这是在讲战斗技能的学习,新一团的战士们战场杀敌,个顶个都不含糊。
“但是,仗早晚有打完的一天。不少同志家里分了地,也有不少同志是印刷工人。回家种地是出路,进厂做活也是出路。
“有一条需要各位同志牢记,不论做什么,识字看书是谁也夺不走的本事。我们的国家,斗大字不识一箩筐的文盲占了绝大多数,路边代写书信也是一份工作。
“同志们,要多学习,识字看书。举枪毙敌命,提笔写家信。赶走侵略者,建设新家园。”
站在政委身旁的团长带头鼓掌,战士们有样学样跟着鼓掌,一时间晒场上掌声雷动。
政委跟着拍了拍手,团长放下双手,掌声渐息。政委继续喊道:“立正,全体都有,请机关干部及直属各连自行组织,按阶段分组学习。解散!”
政工科几名文书从队伍中走出,举起准备好的木牌,站在晒场边做二次分队。
王承柱眼睛扫在木牌上,仿佛选课的学生在挑老师。“且介亭杂文”、“南腔北调集”、“华盖集续编”、“坟”,王承柱心说我这是掉进鲁迅窝里了,怎么全是杂文书编。
好容易看到最右边一张木牌上写着“工农兵三字经”,王承柱打定主意去这队。鲁迅文学读后感在二十一世纪二十年代如过江之鲫,但这什么三字经却鲜少有人提及。趁此学习机会,感受一下不一样的启蒙文学,王承柱觉得自己选对了。
等到分组选课完成,政工文书带着各自队伍的战士,去到小院落或晒场一角组织学习。
文书站在一处小院门前台阶上,把课文内容用炭条抄写一副拼起来的木板上,并开口领读。
王承柱跟着文书一句一句的念了起来:“天地间,人最灵。创造者,工农兵。男和女,都是人。
“一不平,大家鸣。工人们,劳不停。苦工做,晨到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