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朵乌云都镶着金边,不经历风雨怎么见彩虹。普天同庆,今日终于迎来了正式的上课,纪芯简直想往空中撒花。
奇怪,今日的阳暖乖顺了很多,虽然明显提不起太多兴趣,甚至有点呆滞,但起码她没反抗,没了平常整纪芯的一副恶行恶相。
纪芯不会相信阳暖因为上次攀岩的事件而愧疚,从而洗心革面,改邪归正。一定是阳熠适当地教育了她一番,她不敢再随意造次,但是她一定心有不甘。
或许,在这么多老师里面,只有纪芯敢诚实地承认,阳暖在钢琴这乐器上缺少了点天赋。《玛丽有只小羔羊》来来去去就几个音符,纪芯把小白板都弄来了,一直在五线谱上画蝌蚪,每移动半个格子各是唱什么音。奈何阳暖睁着铜铃般的眼睛,蹙着小眉认识跟唱,像是跟这些小蝌蚪杠上了,搅乱得似一锅粥。
拉牛上树一般上了两节课。
下课后,纪芯在收拾教案。阳暖绞着胖嘟嘟的小手指,嘟着粉粉嫩嫩的嘴唇,酝酿了很久,才不情不愿,支支吾吾跟纪芯小声说:“纪老师,对不起。”
阳暖摆明就是不服气,本来因为自己的一时任性把纪芯弄伤了,她是有点内疚的。但是直到爸爸要求她当面道歉,她立刻不满。心想着纪芯一定是偷着打小报告。
阳暖很在意爸爸对她的看法。虽然爸爸并没有严厉地批评她,甚至把这一次的意外归咎到自己身上,说因为自己一直忙着事业,疏忽了对她亲自的教育。
阳暖不想她在爸爸心目中的形象是一个坏小孩,让他失望。
纪芯边帮阳暖做笔记卡片,边清淡道:“你的道歉我不接受。”
“为什么?”阳暖童声提高了一个八度,明显一副不要给点颜色你开染坊的小模样。
“你的道歉不是真心实意的。”
阳暖不想忍了,小委屈憋了一个下午。炮轰纪芯:“你救我难道是真心实意的吗?难道你就这么伟大?一点不自私?你救我,就不是为了讨好我,跟我套近乎。”
纪芯确实有点惊讶,愣在原地不做声。并不是因为阳暖的指责,是因为刷新了自己对一个几岁小孩的认知。不愧是阳熠的女儿,傻白甜只是表现,城府是她有的,假以时日,也就跟他一样的腹黑,一堆阴谋阳谋。
纪芯掀了一下长翘的眼睫毛,明眸一下子擒住阳暖倔强的目光。装腔作势道:“我救你是因为我这人心肠不坏,而不是因为你是阳暖,阳熠的女儿,谁叫我是一个慈悲为怀的小姐姐呢!换成是啊狗啊猫我也不会见死不救的。”
“小姐姐,你好意思说自己是小姐姐,我才是小姐姐好不好!”
阳暖原地爆炸,腮帮子鼓成两个包子,叉腰道:“还有,你将我跟小狗小猫相提并论?”
“万物生灵生来平等,你的命珍贵,它们的也不能草菅。”
阳暖据理力争:“我没说我比他们宝贵,我爸跟我讲我跟别人没什么不一样,只是我姓阳。”
纪芯差点被她逗笑了,小孩子不懂冠上阳家姓氏,已是最大的与众不同。
两人没大没小,乌烟瘴气地争论了一通。
纪芯直截了当问阳暖:“你说你究竟要怎么样才能认真上课?”
阳暖不回答,问了自己内心一直的猜疑所在,“你先说,你究竟怕什么?”
“我跟你一样,怕爸爸。”
阳暖立刻反驳,声若蚊呐:“我哪里怕爸爸了……你爸爸呢?他跟我爸爸一样帅吗?”
纪芯莞尔,“我爸没你爸帅,他……现在去了另外一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