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十三正是要让守山仙将知道自己从此处往西而去,上报佛门天庭。
不过要等见到猴子之后。
远望这山,果然有些人手形状,五峰叠譶,高处奇峰险耸,低处厚重沉凝,有几棵孤树荒草,乱石丛垒,空山寂寂无鸟鸣,山崖险阻唯兽径。
佛门惯善修塔镇妖,为何不在五行山上修一座塔,却贴上六字真言?
山顶处瑞气千条,金光万道,想必就是如来亲笔。
猴子该是在向东山脚之下,掩藏甚深,只钻出头来,若是冒然使神通查看,定会惊动佛门天庭留下的手段。
路十三却不着急,自寻了避风处,拾柴起火,将路上顺手猎来的两只野兔,就着涧水洗刷干净,又从袖中取出几式调料,慢慢腌制妥当,便架上火烤。
口中歌曰:观棋柯烂,伐木丁丁,云边谷口徐行,卖薪沽酒,狂笑自陶情。苍迳秋高,对月枕松根,一觉天明。认旧林,登崖过岭,持斧断枯藤。收来成一担,行歌市上,易米三升。更无些子争竞,时价平平,不会机谋巧算,没荣辱,恬淡延生。相逢处,非仙即道,静坐讲黄庭。
他声音压的低沉,断断续续,中间还掏出一壶酒来,洒天祭地,意态飘零。
五行山上诸神将远远看他逍遥,却不忘祭奠天地,纷纷心生好感。
相逢处,非仙既道,没荣辱,恬淡延生。
我等正是这一介凡人所言,苟且延生而已,非仙既道,却无容无辱。
自己诸人守着荒山野岭,和一只过气的猴子。
日日都要挨过猴子千般喝骂,日日还要去喂猴子铁汁铜丸,想起每天要看见的猴子嘴脸,真是一言难尽。
尤为不瞒的是,天天餐风露宿,连个小庙也无,虽有换班休憩,却不敢轻离半步,天庭升迁无望,修为进步休提,竟似被天庭灵山遗忘在此处快五百年矣。
却不说诸神将腹诽。
那山底的猴子听到歌声,便如炸雷入耳,面如死灰,不由红眼,涌出铁汁之泪,蜷缩身子,自惭形秽。
更不敢声张,只侧耳细听,欲要辨别方向,若真是师门中人寻来,需提醒小心佛门算计。
脑海中却翻起无边思潮。
“师父师父,我弟子志心朝礼,志心朝礼。”
“我与你取个法名,叫做孙悟空,好么?”
“难难难,莫把金丹做等闲,不遇至人传妙诀,空言口控舌头干。”
“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我便传你筋斗云。”
“你从哪里来,便从哪里去。”
......
正所谓:别语叮咛还在耳,何期压山五百年。
路十三料定那猴子听到这歌谣,定会传声过来,未料一点声息也无,群山寂寂,只觉悲戚沉重,转念便明白猴子心意。
羞见师门,又恐引祸师门。
夜色临深,路十三待火尽,卧地入眠,做足了假象,这才使个替身法,将石头化为自己形状,真身迈开‘罗天步’,瞬息间绕山三匝,穿透护山法阵,看见山脚处两只红眼,落了下去,化作石头,顿时与山势化为一体,无半点生气泄出。
这却是西王母所传东王公变化之法。
洛书掩盖气机之能。
“你是,哪位师兄?”
孙悟空显然察觉对方练得不是大品天仙决,但功力沉凝,看不透深浅,变化之法决然是师传一脉,于是传音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