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芪先活动活动两只手腕,朝歌本是练武之人,手劲比一般女子大很多,而且手指很有力,执笔时自然能像男子一样沉稳,写出来的字肯定如行云流水,总之就两个字:“优秀”。
作为一个优秀的女子,首先应该写的是自己的名字。
换了支中号毛笔,黄芪把“黄芪”用隶体写到了有暗纹的玉板宣上,“这个拿来熬汤挺好的。”
背对着门口的皇帝逆着光,脸色明暗不定。
阮氏忙道:“娘娘,奶娘明日问下太医,你能不能喝,要是能喝,奶娘给你炖。”她最喜欢看到弯弯生龙活虎、自信满满的样子。
黄芪点点头,提笔再想写的时候,碰到了难题。
皇帝叫什么名字?
啊啊!忘了!李景什么?枫?欣?秀?修?泰?宜?新?
黄芪不敢冒险,只好一本正经地说:“皇上,本宫直接写你大名好像不太妥当,不如你念出来,着本宫写,就不怕犯戒了。”
皇帝却也面露难色,“我?”他无措地张望,待寻着了小布头,才如释重负,招手让小布头过来,“我叫什么名字?”
小布头嘤的一声哭了,边抹眼泪边小声说,“李景辰,木子李,日京景,辰是星辰的辰。”小布头指着星罗棋布的天空,“辰就是指它们呢。”
皇帝引颈张望,“这么远啊,咦,有月光。”
皎洁如白玉的月光洒在皇帝的脸上,衬得他面容更加俊朗,在没人能窥视的角度,黑眸丰神内敛,不知在想什么。
事实上,云散月出已经快半个时辰了,皇帝却像刚发现,给人的感觉就十分迟钝。
须臾后,皇帝拉着黄芪的袖子,充满期待地道:“妻子,你看,我这么远,你够不着我怎么办,要不要你也叫个跟上面有关的名字,这样我们就很近了。”
黄芪甩开皇帝的手,嫌弃地看着他,一个字都不想说,心道:你装泥马个蛋!装得也太二百五了。
阮氏觉得皇帝愿意和皇后亲近,是好事,插嘴道:“皇上,娘娘小名弯弯,开怀笑的时候一双眼睛弯弯如月牙,所以叫弯弯。这月亮和太阳刚好一阳一阴,皇上和娘娘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呀。”
皇帝兴奋地说:“真的吗?”
阮氏笑着说:“当然了。”
她的话发自肺腑,完全忘了皇帝是个心智不全的人。
皇帝连忙拉住黄芪的手摇晃,撒娇道:“你快写,把我的名字和你的名字写在一起,然后我的名字画一个太阳,你的名字画一个月亮,你会不会画?”
“够了!”黄芪用力推开皇帝,“你能不能正常点!哪里有把太阳和月亮画在名字上面的!走开!”
皇帝委屈地站到一旁,瞅着案台不说话。
阮氏也不敢吱声。
黄芪脸色不善,没人敢帮皇帝美言。
醮了墨,吸了口气平复心情,黄芪下笔书写“李景辰”三个大字,大气得体;接着在右边写周朝歌,写后者时,她特别用心,就像一件未完成却被遗忘在角落的艺术品,粗心的工匠突然拾起,想要全心全意将它制作好,且力求完美。
黄芪此刻认为,原书最大的遗珠是朝歌。
她怎么会舍得朝歌少年早逝。
她是个毒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