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诩指尖微紧。
桃花般粉艳的笑容叫他心头软得一塌糊涂。
他的小姑娘,对他也尽是纵容呢。
大抵爱便是如此,从来心意相通,彼此心疼,互相纵容。
这一世,美好的就像在云端。
此时此刻,此情此景,不足两个月的婚期,却也有迫不及待的感觉。
崔诩深深刻印她明艳勇敢的模样,交扣的十指被他攥得死紧,不容松开。
他温柔浅笑,“今夜,我必不叫你没脸见人。”
窦章辞一如三四岁时般歪歪脑袋,清澈如山泉的眼眸轻轻一眨。
他从不讲大话,于是她有点点好奇,终究没问出口,因为更多的是信任。
她愿将一生托付给他,他们相携从三岁走到十三岁,没理由犹疑,更没理由怀疑。
……
生辰宴在窦家的金水别院举行。
原只宴请了亲戚家的平辈和一众好友,不足三十人。
但随着无数牡丹名品流水似的送进金水别院,以及早上圣旨颁布。
京中上至达官贵人,下至黎民百姓,皆不请自来。
宫中紧急派出大半御厨,并调集满京厨子,在别院前庭铺开百桌流水席与民同乐。
金水别院里人声鼎沸,窦章辞藏在窗扇后面。
外头百姓们流水似的送来礼物,她无奈拍拍额头。
大多百姓送的是自家老母鸡或者鸡蛋,但人多了就不乏很多官商夹带私货。
其中甚至有被惩处的官员和商户,皆妄图趁此机会攀附未来皇后来洗刷罪名。
二门处,四名小厮风风火火抬来人高的赤红珊瑚树,宝光晃得眼花,窦章辞眼皮儿一跳。
纵使如今生产力越来越高,流光溢彩的整棵赤红珊瑚树仍旧是稀世珍宝,世所罕见。
拿这等宝物来献,所求必不简单,窦章辞冷声道:“乔犀,传令下去,今日宴席所有赴宴官民一律不准送礼,有带礼物来的皆令他们自行带回,别院中任何人不得代我收受。”
“是。”乔犀抱拳领命。
他是繁峙县郊外乔老二的长子。
念及乔老二夫妇对窦章辞和崔月恒的一饭之恩,加上追踪路上大黄狗表现英勇的功劳,自杨贼一党伏法后,崔诩就将乔家举家接到京城。
将乔家夫妇安置在窦家的金水别院中做管事,并在东宫娃娃兵里给了乔家长子乔犀一席之地。
窦章辞对生来弱小,却天性勇敢善良的乔家夫妇很是信任,连带十分器重乔犀。
乔家人读书少,原来只晓得埋头种地,进京见过富贵后,便明白跟随太子和太子妃也许是乔家祖坟唯一一次冒青烟的机会。
所以即便乔犀已经过了习武的最佳年龄,依旧夜以继日刻苦操练。
这份努力让他十七岁那年成专职护卫太子妃的侍卫首领,身负从六品正职。
对窦章辞的命令,向来令行即止,应声后直接将那棵珊瑚树并一众送礼的人堵在门外。
“……”树后头大摇大摆前来卖乖的崔世锦望着一排人墙默了默。
他指指自己的鼻子,“瞎了你们狗眼,本世子!准皇后婶婶最疼爱的侄儿!亲自下海捞上来的珊瑚树,你们也敢拦?!赶紧给本世子让开!别逼本世子动手!”
乔犀抱刀在怀中,目光越过崔世锦,凌虚瞅着渐暗的天际线,看都没看崔世锦一眼。“世子见谅,殿下不让。”
九年了,韩王世子九年如一日,狗皮膏药似的粘着他家主子,扒都扒不掉。
那张嘴,堪称舌灿莲花。
什么亲自下海捞上来的,谁不知崔世锦是只旱鸭子,丢进水深堪堪没过膝盖的小河都两股颤颤。
他敢下海?怕是在海边看一眼都要晕上三天。
何况,一棵破珊瑚树而已,也值得显摆?自家主子是这眼皮子浅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