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手腕被人轻轻握住,她抬眼一看,一双清润的眸子闯入视线,眸底流烁着浓稠的温和,令人沉沦其中,树枝离了手都没反应过来。
“教你练剑,怎么练得一身幽怨之气。”
沈枕栖微微一愣,原本一肚子的气在看到这双眼睛后,立马消得一干二净,但依旧冷冷道:“我本就是怨与恨的产物,你救我的时候就应该想到有这一天。”
女子轻笑着弯下了腰,眼神落在她脸上某处位置,叹息道:“我之前说过,戾气太重会伤了自己。”
经这么一说,沈枕栖才感觉到脸颊处果然有一道火辣辣的痛感,应该是刚才练剑时,剑意失控,被划伤了。
见女子抬手要碰她脸上的伤口,沈枕栖故意避开:“与你无关。”
女子眸光一闪:“生什么气?”
“没有生气。”沈枕栖背对着她,墨色双眸中流转着淡淡冷寂,“我只是怨我不该报以期待。”
不该得寸进尺。
她与她终归是陌路之人,所谓的救命之恩也许只是对方的一时恻隐,突生悲悯罢了,自己不该多想,她也没有义务事事迎合自己。
“好吧。”女子叹了口气,道,“就是可惜了这把剑,花了我近三个时辰才铸成,你若不要,那我只能……丢喽。”
她这么久没有回来,竟是为了给自己铸剑?
沈枕栖一惊,但还是尽量做出平静的神色,淡淡道:“好好的剑,丢了多可惜。”
“你既不要,我还能转赠旁人不成?”女子语调古怪,“反正也是破剑一柄,丢了就丢了。”
“谁说我不要了?”沈枕栖急了,生怕她真的把剑丢掉,连忙转过身来,将剑抱在怀里。
说来奇怪,这把长剑通体漆黑,其貌不扬,但她从第一眼起就十分喜欢,而剑也与她心灵相通,颇具灵性。
她抚着剑身:“可有名字?”
女子细想了一下,道:“上天有好生之德,不愿见任何人受伤害,就叫它好生吧。”
月辉奕奕,她秀气的面容如同最上等的暖玉,透着莹润的光泽,沈枕栖望着她含笑的双眸,唇边也不知不觉弯起弧度。
“好生……我喜欢它。”
“喜欢就好。”女子满意地点了点头,又环顾四周,秀眉微微蹙起,“你想拆家?”
沈枕栖不解她为何发出这种疑问,顺着女子的眼神看去,只见周围原本齐刷刷的竹墙竟然被剑意参差不齐的削断,残竹乱七八糟的遍布庭院,一片狼藉。
竹匾也被掀翻在地,上面的草药裹满了泥土,这些草药是之前女子特意寻来为她治愈银线之伤的,虽然后来有了生命法则,但这也毕竟花费了她不少心血。
还有石阶上的瓷盘,女子每日卯时便会在上面添满食物以饲过路的鸟雀小兽,可如今已经被她毁的稀碎,别说食物了,就是重新拼凑都难得很。
沈枕栖不免有些忐忑不安,道:“我不是有意的。”
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剑意就控制不住了,偷偷瞥了眼女子,低声道,“我很快将这里打扫干净,你别生气。”
“不用了。”
女子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冷然,沈枕栖抿着唇,眉眼愈发低垂。
这次是她不好,如果女子能原谅,她保证以后一定好好控制杀气。
她在心里反复念叨这句话,但女子却迟迟不语,她渴望女子的回应,又害怕不是她想要的回应。
正在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却听到女子的声音里带了一丝遮掩不住的得意,“你最多就是掐个洁净诀,恢复原样还得看我的时之力。”
说罢,长袖一挥,竹屋立马完好如初,草药什么也都干干净净的躺在竹匾上,还有那瓷盘,里面仍剩着一些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