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间素雅的屋子内，沈枕栖双眸紧闭，额角冷汗淋漓，濡湿耳鬓的发丝，时不时有散碎的呓语从她苍白的唇中流泄，皆是对一人的入骨执念。

深沉陷在梦魇中，难以解脱。

随着那一抹血色冲碎整个梦境，她猛地一睁眼，醒转过来，眼前摇摇晃晃的景象也变得清晰。

“醒的够快？”

她皱了皱眉，转眸看向说这话的人，原来是公仪家的二家主公仪准，又注意到他肩头的银色发尾，瞳孔骤然放大：“你是……”

公仪准含笑点头：“是我。”

沈枕栖警觉的望着他：“商刻羽呢？”

公仪准的语气轻飘飘的：“自然是死了。”

“死……了？”

“对啊，你能以真气护住心脉，她可未必了。神魂不稳，又修为尽失，断气啊，是早晚的事。只是可惜了这一身星辰血，白白葬身在那死水里，唉……”

沈枕栖面色惨白，身子剧烈颤抖着，只觉得一阵细密的疼痛从发梢到指尖，侵蚀过每一条神经，最后涌到心脏，挤压得她将要窒息。

死了，到最后还是死了，甚至和当初一样，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她终是害死了她最爱的人。

可为什么，她还活着？

沈枕栖深吸口气，竟要自毁天灵盖，公仪准神色一变，知道自己玩过火了，连忙将她拦下。

“好了好了！她没死！”他叹了口气，一脸无奈道，“你俩什么时候能改改这个寻死觅活的毛病？整天让人提心吊胆的。”

顿了顿，公仪准又道，“算了，有因必有果，你们的命注定要连在一起。”

沈枕栖慢慢冷静下来：“她在哪儿？”

“公仪家的禁地。”公仪准从旁边端来一碗黑漆漆的汤药，递到沈枕栖面前，“把药喝了，我带你去见她。”

沈枕栖将汤药一饮而尽，面无表情道：“走。”

“不错，比商师妹利索。”公仪准忍不住感慨了一句，转过身，慢条斯理的推开门。

几缕初生的阳光穿过闪烁的琉璃飞檐，越过古朴雅致的长廊，将枝头的红枫映照得愈发明艳耀眼。

沈枕栖看着满庭秋色，恍惚间又想起了多年前的那片血色天空，不管过去多久，仍然是她一生的噩梦终极。

她曾发过誓，待找到阿羽后，绝不会再让其受到一点伤害，可现在看来，却是那么可笑……

她眸底露出一抹自嘲自怨，默默攥紧了手。

公仪准察觉到她情绪低潮，温言道：“沈姑娘不必自责，若非是你用愈合术帮商师妹续了一线生机，恐怕她真的会葬身于若水河。”

“世间万物动态守恒，阴阳转化。从望都到若水河再到云中，商师妹能撑到现在，可见你为她损耗了不少生命力，我替她谢谢你。”

“只要能救她，我做什么都愿意。”沈枕栖淡淡回应着，突然觉得公仪准刚才那句话颇为耳熟，好像在哪儿听过。

她凝眉沉思，不断在记忆深处寻找，也如愿想起了一些往事。

“世间万物动态守恒，阴阳转化，你用生命法则的能量帮助他人生命的同时，也在损害自身生命。”

同样的语气，同样的声音。

她下意识看向公仪准的背影，心中刹那明了。